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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白梨聽見了有人在驚叫。
有人在問:「怎、怎可如此?女、女子也可提離婚?」
「為何不可?既然離心,便可相離。別忘了昨日我們講了大憲總篇第一句,『凡定遠軍立刀之處,人人可得田,人人可從軍,人人可讀書,人人可為官,務必使勞有所償,功有所賞,令行禁止,法度可依』,既然人人一同,自然女子也可提離婚之事,有何怪異之處?至於離婚細則另有法度,『民篇』會有所講。」
學堂內又是一陣亂響,有女子道:
「王博士,那我想離婚便可離麼?」
「自然,雖然也有離婚複合之事、半道反悔之事,但是北疆法度所立,為的便是保百姓安生,想離自可離,若是有一方不肯,可去衙門打官司。」
屋外曲白梨又是一笑。
抬手慢慢抽出圖上的髮簪,任由白髮披垂,她看了一髮簪一眼,雙手用力,竟然將髮簪生生擰彎。
將髮簪留在學堂門前,曲白梨抬頭看了看太原城的天。
「曾為陸氏婦、也是曲氏女,烏髮逃城白首得歸,陸行與我從未同心,我曲白梨是來給自己贖罪的。」
見衛薔寫讓曲白梨去掌管五千歸順了定遠軍的晉軍,龍十九娘子想了想,覺得此法甚好。
「曲家老的老小的小,能帶兵的沒有,讓曲老太去當那掌旗的正好安撫了人心。」
此次攻下太原城的就是湛盧部,龍十九娘子已經六十有餘只比曲白梨小几歲,竟然稱呼她作曲老太,衛薔忍不住道:
「龍婆你今年莫不是才十八?」
「什麼十八?你今年都是三十多的人了,我如何能十八?」
龍十九娘子吹了吹硯台里的墨,眨眨眼道:
「勉強三十五吧。」
衛薔幾乎想抬筆往她臉上來一道。
「你家那神仙老頭兒送來的裘乘虛不錯,也是個能主一州民部的料了,你說你是不是可以放我再南下了?」
龍十九娘子這幾年著實憋壞了,明明她所率的湛盧部離宿州不遠,結果她竟然一座城都沒打,連申屠非那孟浪小子都帶著巨闕部換防去打了密州,本來在晉州和她做伴兒的巨闕仆固瀾也去東面打仗了,還有那龍泉部的白龐,本來就有攻下長安之功了,還去秦州打吐蕃呢!可要困死她這條老龍了!
「威勝節度唐虞病重,他長子在洛陽,次子之前在李公書院讀書,咱們占了青州,他就回家了。」
又寫好一封信,衛薔抬起頭,就見龍婆正看著自己。
龍婆咧嘴一笑:「我可不信了你查得這麼清楚就沒了後招,你要真沒有我是……」
「扣了這麼多錢都沒改了這個毛病……招攬那唐家老二的事情雪歌說她能做。」
「雪歌?」龍十九娘子心中飛快閃過強得嚇人的燕歌、嘰嘰喳喳的清歌、木頭臉的雅歌、人小力氣大的鶯歌、算帳很快的鈴歌、在西北長出根的行歌、被逼著考科舉的雨歌、小不點的新歌月歌……
她眉頭一皺:「雪歌是誰?」
第204章 賣冰 「明日咱們也去賣冰,有了錢,給……
如果說當年占下長安,首要之處是剪除當地豪強,那麼太原的當務之急就是安撫民心。
當年蠻人屠城,幾乎毀掉了太原城百年數十年來積攢的全部的心安,定遠軍兵不血刃占了太原,從前與太原也多有往來,縱使如此也有數千太原百姓想要難逃。
也正因如此,衛薔大量啟用從前的太原故人,王無窮是一例,之前并州大旱跑去北疆的百姓中有成了北疆官吏的,也被調了十數人來太原。
有他們安撫民心,太原城百姓好歹沒真成了逃民。
如今北疆建部正在到處修整陸蔚無暇顧及的太原東城等地,看著高高的腳手架,衛薔聽新任并州建部主事楚平疆為自己講修整的工期。
聽說還要兩月,衛薔點了點頭:「儘量趕在秋收之前完成,這太原城中無家可歸之人著實太多了。」
「是。」楚平疆點頭應道,為了行動方便,她穿了黑色短打,仿佛一精壯男子,「秋風起之前,得讓他們有可住之處,元帥,那晉王府我們如何處置?」
同光九年上元節上聖人封原臨江郡王為晉王,按說這并州本該是他的封邑,只是先帝趙曜算是奪嫡而稱帝,即位之後他想盡辦法將牧守各地的王爺都召回長安,又立時封了各地的節度使,趙啟恩登基又有諸王逆亂之事,大梁的王爵分封制算是名存實亡。
這晉王府也是如此,空了二十多年,晉王被封為攝政王的時候朝廷撥了五千貫下來要太原整修晉王府,可這五千貫被層層剝下來到了太原只剩了幾百貫,最後只給晉王府換了個新牌匾錢就耗盡了。
正巧遠遠能見到晉王府,衛薔想了想道:「按照你們所想的來,若有人來問,大不了我寫個借條給攝政王。」
楚平疆立時歡喜起來,道:「是,多謝元帥!」
衛薔道:「你所建的豐州火車站甚是不錯,望你在并州也能有此建樹。」
「元帥放心!」比幾年前略多了幾絲風霜之氣的楚平疆笑著說道,「我這天下第一個一州建部主事自然要做出些東西讓天下人都長長眼!」
略有些跛地走了兩步目送元帥離開,楚平疆轉身笑著說道:「咱們都把本事使出來!若是能趕在秋風起之前將方子都修好,我掏錢請你們吃這太原肉湯餅!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