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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笑個不停,尤其是剛和衛薔一起去過了雲州軍械所的季小環一想到李道士那髮髻只如拇指粗細能頭頂看見一條條的頭皮的頭髮,實在竟然笑得蹲在地。
站在門外的柳氏也笑出了聲。
「李道士還與我說,讓我幫忙想想法子,軍械所里女的男的,年紀不小,沒幾個成婚的,讓我想想辦法。我問他,既然不成婚的有男有女,每日朝夕相對竟然不能生情?他說,沒日沒夜在那高爐外守著,看見同僚的臉只能想起燒好的豬頭,動情不會,口水直流。」
「我說如果讓我下令幫他們相親,有逼婚之嫌,實在沒必要,我問林笑副所長為何還未成婚,只想從細處查查到底有何困難之處,卻聽她說她只想跟北疆的槍械一生一世,我說,巧了,我也對我的刀一心一意,要不咱倆拜個把子吧。說完一出軍械所我就看見了一隻老鷹在搶農家的雞,我一箭射過去那鷹就跑了。」
「季刺史與我說,想讓林笑來雲州農部做部長,北疆總農部也想要她來改進農具,說可以讓她去總部農技司做司長,我問她,她說……元帥你剛說了你不逼婚的。」
「我說調職與逼婚何干?她說我是讓她與槍械離婚,逼著離婚也是逼婚。」
台下的笑聲漸漸沒了。
「去年在營州開路,麟州軍械所所長王儀受了重傷,林笑帶著雲州軍械所四個人騎馬去了營州,路上遇了大雨,林笑摔下馬將手臂摔傷了還強忍趕路,只為了要接著將路開了,去了才知道路早開好了,是王義拖著斷腿埋了藥,吞著血把路炸出來才暈過去。王儀醒了,看著林笑,笑著道:『我記得我沒把你埋在山上呀,怎這般狼狽』。」
衛薔的手放在刀鞘上,面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如一朵在風沙中悄然綻放的花。
「這也是諸君要走的路。」
場中靜默下來。
「勞心勞力年少早衰,長久辛苦一身孤獨,傷殘流血也近在眼前,還並非是為官,手無權也難成有錢,北疆,只能給諸君這樣的前路。換不來高官厚爵,換不來人人敬畏,只能換來長長的軌道、鋒利的刀兵、滿倉的糧食、遠航的船和百姓的安居樂業。」
見人群漸漸騷動起來,衛薔低下頭道:
「現在退學去科舉,都還來得及。」
崔瑤悄悄轉身擦拭臉上的淚,雖然北疆的官也不好做,但是不管是軍械所還是文史堂,她的學生們只有長久的寂寞與辛苦,去了軍械所甚至還有驚天動地的危險。
「元帥,我聽說您在各個軍械所門前立了碑,凡是入所之人皆能留名其上,可是如此?」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兒舉手問道。
「是。」站在台上的衛薔答道。
那女孩兒笑了:「那還有何可悲憤之處?我的名縱使今人不知也總有後人知道。」
「對,能讓一條長軌記得,可勝過多少名臣著宦!」又一男子大聲說道。
女孩兒笑著又說:「若我有幸,千百年後糧種入田便是將我的名字鐫刻於九州,哪有什麼可留遺憾之處?」
衛薔搖搖頭道,看著眼前眾人,沉聲道:「可能你們幾十年下去路都是錯的,最終只落得一無所獲。」
人們靜默下來。
突然,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站起來大聲道:「不是每一條鐵軌都在終點,可我在路上。」
衛薔看著她、她和他,突然笑一聲:「大學政讓我來與你們振奮精神,哪還用我,你們一個個心懷大義慷慨前行,已走在了前人想都不敢想後人想起來就會掉淚的路上。」
說完,她彎腰對面前三百多學生行禮。
「蒼生的前路,就在你們身上。」
柳氏站在門外,不知不覺,已淚如雨下。
走出學堂,衛薔還來不及與柳氏說話,便被一群學子圍住了。
「元帥!聽說您在別處都有墨寶,也給我們寫一副字吧。」
人們早有準備,拿出了一支斗筆。
衛薔看著一張張笑臉,走到了學堂外雪白的牆壁前。
「不是每一條鐵軌都在終點,可你在路上,我也在,這世間要向前走。」
第211章 和解 「我小妹教出了個好女兒,比我強……
柳妤給北疆帶來了價值八十萬貫的財貨,還有十幾萬貫的在路上,此外,還有柳妤的親弟弟柳恪,今年四十一的柳恪不僅是大梁的一名朝官,也是京兆柳氏極看重的族長,有他在手,京兆柳氏什麼條件都會答應。
衛薔將柳恪安排去了新州馬場做文書,又問柳妤願不願意留在雲州女子學堂教書。
真到了北疆柳妤反而不急著為官了,雲州學政的職位放在她的眼前,她笑了笑,只說自己想先去看看女兒。
兩人說話之處就在大學堂的院子裡,身後是熙熙攘攘的學生,看著她們朝氣蓬勃,柳妤輕咬了下嘴唇,緩聲道:
「看著這些孩子,我也想起女兒了……」柳妤不想在衛薔面前替女兒訴苦,同樣的年紀,旁人還在讀書,她女兒已經在天寒地凍的地方做起了都護府的長史,定然是苦的,卻也是幸事。
衛薔點點頭:「如此甚好,蘭娘在白山也呆了幾年,做得極是有章法,長孫都護每次寫信給我都是誇她……天一日涼似一日,柳娘子你不如做火車去吧,從雲州坐火車去檀州,再換車就能到白山了,在雲州城上車,也就不到三日的光景,到白山的那條線蘭娘可是費盡了心血,剛剛我在裡面說王大家被傷了腿,就是蘭娘帶人去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