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頁
說完,她摸了摸自己空蕩的手臂,看著這女子這張臉龐,她忍不住就像給她找個安穩的前程。
站在女子身前的葉嫵兒道:「這般安排不錯,這位姑娘叫什麼名字?」
女子看著面前三個女人,低下頭在手上寫:「無」。
葉嫵兒愣了一下,面色又柔和兩分說道:「你姓什麼?若不嫌棄我們給你起個名?」
女子搖了搖頭。
越霓裳笑了:「不如就隨我姓,我姓越,吳越之地的越,你姓越,就叫……」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不如你就叫青雲,越青雲。」葉諧兒突然藉口道。
葉嫵兒轉頭看向自己的族姐:「為何不叫越天狼?我倒覺得不錯。」
「越青雲聽著倒跟那別彆扭扭的顧青衣是一輩,越天狼著實好,越長矢也不錯。」越霓裳也藉口道。
知道這兩人是在自己面前打諢,葉諧兒道:「不如讓娘子自己選。」
青雲,青雲直上,真是極好的名字。
女子在心裡默默想著。
天狼,則有侵掠之意。
她跪在地上對著面前三個女子行了一禮,咬破手指在地上寫了三個字。
「越天狼。」
葉諧兒看著地上的三個字,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覺得這位忍了趙家父子快二十年的女子,只怕想要的也並非安穩。
看著地上自己的新名字,越天狼面帶微笑地站了起來。
她比劃了一下,走到桌案前拿起筆。
「梁主中毒,皇后命我下的。」
看著她寫的字,連做了快二十年諜報的越霓裳都瞪大了眼睛。
越天狼笑得眼睛都彎了。
趙家小子登基不過幾日就知道了她——他父親預備用來對付定遠公的棋子。
那時的她雖然身在山齋院,可言行舉止皆仿效定遠公,書也從讀到了《左傳》。
幾日之後,趙家小子喝醉,就在他父親養病的床榻上「幸」了她。
第二日她醒來,被強灌了一碗毒藥,從此口不能言。
從那時起,宮中幾乎就都忘了她,連殘羹冷炙都不願再送來山齋院。
她知道,是要她死。
一天夜裡,她醒來,發現自己在一水榭上,一女子倚在橋欄上。
「替我做事,事成之後我放你出宮。」
那女子的臉在月色下像一塊極冷的白玉。
越天狼答應了,她等著,等到喝醉了的趙家小兒又到了山齋院,她成了山齋院裡的海棠。
一年多後趙家子弟紛紛造反,趙小兒中了毒,那名女子給了她一模一樣的毒藥。
一次只有半甲大小,她要趙家的皇帝沉疴不起,又不要他立刻死去。
後來越天狼知道了,這女子就是大梁的皇后,趙啟恩的妻,她模仿的那人的妹妹。
「我與你阿姊如此像,你不像我死嗎?」
她在紙條上這麼寫著。
「正因你像,我要他死。」
同光二年到同光九年,她給趙啟恩下了整整七年的毒。
「皇后放了我,趙啟悠才能接了我出來,我才能來這裡,有新的名字。」
看著越天狼在末尾寫的話,越霓裳面帶笑容,問道:
「那藥下在哪裡?」
「他每去山齋院都要服秋石。」
葉家姐妹不懂,越霓裳卻知道此物是一種從童男童女的尿液中提取的如白色石頭一般的藥,煉丹道士號稱此物能使人長生不老,實則男人吃了多是為壯陽而用。
一國之君吃這種東西,只怕是讓人從民間私帶進宮的。
越天狼狠,元帥那妹妹更狠!
「皇后放你出來,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傳給北疆?」
聽越霓裳這麼問,越天狼搖了搖頭。
皇后說從她離宮起,宮中就從未有過她這個人,也沒人給趙小兒下毒,一切都將淹沒在宮闈之中,她就當自己一切都是新的。
越天狼做不到。
還是感念皇后的恩情。
給了她報仇的機會。
讓葉諧兒帶走越天狼,再送走感嘆不已的葉嫵兒,越霓裳坐在案前給元帥寫信。
皇后的狠辣之心遠超她預期,竟是從趙啟恩登基之後就要殺他的,或者說更早,從她嫁入趙家之後想做的事就是如此。
寫完一封,她磨墨又提筆。
墨滴在之上,她沒繼續寫下去。
皇后處心積慮這些年所得的權勢,她若是不願輕易放手,是否真有姐妹二人兵戎相見那一日?
心中的擔憂沉沉,越霓裳放下筆,將新制揉作一團扔在火盆里。
她想的這些,總是笑著的衛小將軍只怕早就想了千百遍。
不必擔憂。
無論姐妹之情如何深重,百姓疾苦總在她的心上。
還有顧師。
遠在景陵城的衛薔打了個噴嚏,看著急著出來走路的薛驚河。
「薛大傻,你是真傻呀?該養病的時候先想練武?」
薛驚河對著衛薔笑:「一日不練,十日難追,我……」
他不再說話,看著自己突然顫抖的右手。
就算祛除烏頭之毒,他握弓的手,只怕也回不到從前。
「衛二,只怕我再贏不了你了。」他慘笑道。
第227章 驚濤 「和姜假仙兒的外孫女家裡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