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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燕歌還沒說話,李若靈寶端著給兩個小姑娘蒸的米糕走進來笑著道:「元帥您要這麼說怕不是一次要找幾個郎君回來?」
「我與燕歌說笑怎麼又轉回我自己身上?」衛薔做眉目間有幾分悲憤之色。
裝腔作勢了片刻,衛薔忍不住笑了出來。
「今年蜀地的新米,我之前在平州的時候才收了三袋,一袋給了陳相爺,一袋給了齊州新辦起來的縣學,本想順路帶回去給在勝州的祁教授,先讓你家女兒吃了一頓粥一頓糕。」
她又摸了摸杜予玥的小胖腿:「小阿玥,咱們先把米糕吃了再回家好不好?」
杜予玥轉頭看著衛薔還未說話衛予珂就立刻說:「謝謝大姨母。」
「哎呀,小阿珂這麼懂事,一看就像你娘。」
聽衛薔這麼說,衛燕歌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的女兒,一時想不明白她是更像她阿父還是更像她姨母。
看著兩個孩子吃完了米糕,衛燕歌駕著衛薔帶來的馬車把兩個孩子帶回了家。
她不知道,她吃過飯剛去還車取馬,杜明辛就聽見杜予玥小聲說:「多幾個、男人哪裡、算得上妾?」
杜明辛愣了一下,問小女兒:「這話是你今日聽的?」
衛予珂穿著藍色小襖也問他:「阿爹,妾是什麼?」
杜明辛看看兩個孩子,長嘆了一口氣。
夜裡衛燕歌從雲州承影軍武堂回了家,剛進院子便隱約覺有些不對,手在背後扶著雙刀,她無聲地走到屋前,一推,門就開了。
衛燕歌和站在門前的杜明辛面面相覷。
半晌,衛燕歌道:「你這是……」
杜明辛抬起手臂讓衛燕歌看清自己身上的茜色紗衣:「阿玥聽了一句『多幾個男人哪裡算得上妾』,阿珂問我什麼是『妾』,我就扮上給她們看看。」
衛燕歌轉頭看去,兩個孩子卻不在小床上。
杜明辛笑著道:「我把她們送去給元帥了。」
「你是扮給她們看的,還是扮給我看的?」
「少將軍聰明。」
見杜明辛竟然還行了個禮,衛燕歌上下看了看他身上僅有的紗衣,輕聲問道:
「阿拙你今早竟還不累麼?」
「為了不讓少將軍納了其他不算妾男人,在下只能捨命陪少將軍了。」
衛燕歌輕嘆一聲,將身上的羊皮背夾脫下輕輕放在一邊,又解開袍帶。
「你明知是玩笑之言還要做出如此情態,明日的假請好了麼?」
杜明辛抬頭一笑:「腸衣也買了。」
還有真有捨命陪自家少將軍的氣魄。
衛燕歌笑了笑,將紗衣在杜明辛身上一裹就將他整個人扛在了肩上。
「少將軍,你這可不是寵妾,是在強搶民男。」
衛燕歌腳下一頓,拍了下杜明辛的腿:
「我不知如何演,小郎君你就當搶你的是不會說話的山匪吧。」
「哪有我家少將軍你這般英姿的山匪?」
床帳落下,燈燭未熄到天明。
衛薔來雲州要看的三件事,一是監察司二是軍武堂三是靈素閣建的雲州靈素學。
將兩個孩子連著那剩下的米送回去給杜明辛,衛薔也不坐車,撐著傘走到了靈素學堂的門前。
此處是北疆依照州學規制興建的第一所醫藥學堂,衛薔請各處名醫往雲州來編纂醫書,除了建起了靈素閣,衛薔還遊說一些年事已高的醫者留在雲州教授學生。
醫者多是父子相傳師徒相繼,醫者們連自家女兒都不願傳授何況這些雖然稱他們為師卻並不只是他們一人學生的後生?著書立說是一回事,將畢生所學親自教給與自己不相干之人是另一回事,有那倔強之人實在是寧肯絕食都不願與人為師。
靈素閣閣主孫蘭道與衛薔祖父同輩,從前是名震北疆的醫者,聽說他被蠻人掠走,衛薔疾奔從蠻人手裡將他救了出來的,身上還兩道長疤正是為孫蘭道擋刀留下的。孫蘭道一直恨自己不能治好衛薔的病,難得能為定遠軍、為北疆做些事,不管是建起靈素閣還是再建靈素學堂都全力以赴,聽說這些人不肯留在雲州為師,他便將擅同一科的醫者都安排在一處,又令年輕的衣冠們每日排著隊去問疑難雜症還對自己詢問的醫者大誇特夸,一來二去那些醫者中有人為與人置氣便說要在靈素學堂做教授。
第二日孫蘭道就命人將那人名字刻在了靈素學堂牌匾「靈素學堂」四個字旁邊,又將官袍印綬一併授予那位醫者。
得知自己與州學助教同級從此便是官身,那醫者痛哭流涕跪在了牌匾之下。
孫蘭道看向其他人,道:「牌匾上位能留名的地方不多,我還要留給我們靈素閣自己的助教,若是這匾上寫滿了名字,剩下的人便可回家了。」
同光十一年初靈素學堂在雲州落成,共有八科十七位助教,其中十人都是被孫蘭道這般賺來的。
靈素閣中能來教人醫術藥學的醫者多半也不願來靈素學堂,他們要麼在各州靈素閣可做一州主事,要麼在定遠軍中可步步高升,來靈素學堂少說三五年,多了便是半生,不過是在一個助教位子上苦熬。
知道他們是如何想的,孫蘭道將自己已經在麟州做靈素閣管事的孫女列在了靈素堂助教的第一個,上書「孫紅杯在靈素學堂任教十年」,壓下了靈素閣所有不願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