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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其他同僚的葉嫵兒此時正站在堂外,抬手理了一下頭髮,她笑了。
遠在絳州的龍十九娘子就笑不出來了。
「東都的那幫官老爺是不是腦里生……?既不讓咱們南下,又不讓咱們回家,眼看著春耕就要來了,我的棉花我的豬,全給他們耽誤了!」
自從打下了絳州就沒挪過窩,龍十九早就憋得煩了
去年各部多囤的棉花都送去各州織成了布,最後都賣給了南邊來的世家,換了好大一筆錢,龍十九娘子用這筆錢多建了十幾個豬圈,本想一口氣多養上千頭豬,現在也只能耽擱了,不能殺敵,她夢裡都是黑胖的小豬崽子。
古求勝早習慣了龍十九娘子的聒噪,一邊整理著帳冊,她一邊說:「將軍要是煩悶就出去走走,我將小文書留下來幫我抄錄帳冊,您就自己出去吧。」
這是允了她出去找地方罵人的意思!
龍十九娘子眼前一亮,「哈哈」笑了兩聲:「好好好,我出去閒散片刻,你們不必管我,一個時辰我就回來。」
解了甲,也沒帶長矛,只在腰間留了把短刀,龍十九娘子連馬也未騎,徑直走出了州府衙門。
古求勝本以為自家將軍怎麼也要一兩時辰才能回來,沒想到龍十九娘子很快就回來了。
「阿古,咱們在絳州開荒吧!」
手中的筆險些沒拿穩,古求勝抬起頭看著龍十九娘子:「開荒?將軍,這裡是絳州。」
不是北疆。
「絳州怎麼了?絳州也有荒地呀,我看這沿河兩岸山上連個水車都沒有,能耕種的地寥寥,不如我們就自己建了水車把地種上!若是真能得了糧食,咱們還省了家裡的嚼用。」
說完,還不等古求勝回話,龍十九娘子一把拽了她出門。
「看看看看,這的地可比北疆好多了,水源又近,河水也急,別說種粟麥,我覺得種稻穀都行。」
龍十九娘子行伍十幾年,一雙手生得如鋼鉗,古求勝被她抓著,一路拖到了絳州城外。
絳州的春耕比北疆要早,還沒出正月,已經有農婦在用木鎬搗地,試田地是否已化凍。
河中的冰成塊碎開,偶爾能見魚尾翻騰,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在撈魚。
龍十九娘子問古求勝:「你看,此處與北疆有何不同?此處百姓又與北疆有何不同?咱們能在北疆開荒種田,如何不能在此處開荒種田。」
古求勝抿著嘴看向自己的將軍。
將軍說的仿佛是開荒種田,為何她聽在耳中的,卻遠非如此?
「將軍,耕作器具……」
「那些叛賊的武器有些不得用的,找鐵匠融了打成犁鎬不是正好?」
「那牛……」
「繳獲的駑馬勉強能用,那就用起來。」
越說越高興,龍十九娘子拍了拍自家文將的肩膀:「先在城邊開出一百畝,種些蘆菔韭菜之類,咱們兩萬多人守著這絳州城卻事事要仰仗附近州縣供給,豈不是墜了咱定遠軍的名聲?」
古求勝終究還是被說服了。
「好,將軍,今晚就召大隊長來開會,各處先認下要開荒的地。」
見古文將也與自己同心,龍十九娘子只覺得心中煩悶之氣蕩然無存,得意道:
「若是能多得些糧食,咱們說不定可以賣了,再換些豬崽養著。」
聽了此言,古求勝心下一嘆,覺得自己剛剛仿佛是多想了。
堂堂定遠軍湛盧部主將,打仗之外,一顆心裡除了罵人也就是養豬了。
第120章 律書 「這位娘子,在北疆沒有離了男人……
「算學一科,策……論一科,策論是什麼呀?詩文這二字我認識,詩文一科,什麼令……」對著剛貼上的告示,老婦人眯著眼仔細端詳,還是沒認出那不認識的字。
「是律令一科,算學,策論,詩文,律令四科,每科考中案首者為科首,可只考一科也可四科全考,四科總評第一者為狀元,因是第一次科舉,北疆有縣學出具學力憑證者,無論是州學學生、各州官吏、退役將士、皆可參考,總評入前百名者、單科入前五十者授官,若原本就是為官者,可得拔擢,為官者不可評科首、狀元。」女子的聲音溫文中帶一些干啞,不疾不徐,郎朗如風。
老婦人轉身看過去,看見了一個頭髮烏黑的三十歲上下的婦人。
「這位娘子好學識啊,是不是也要去考狀元。」
「是。」這婦人穿了一件布裙,頭上戴著一根精雕的木簪,周身一件配飾也無,樣貌生得也無甚出奇之處,卻仿佛與其他人都不一樣,一張臉仿佛石雕的一般,極少會做表情。
她對著老婦人微微一點頭,唇角生疏地勾了一下,道:「我正是為此事來的。」
此人就是從齊州來的元婦德,她自稱自己要出仕為官,報到蔚州刺史處,蔚州刺史孫麼兒看她寫的文章如獲至寶,拍著自己那咚咚作響的胸脯說要舉薦她在蔚州為官。
沒想到過了兩日孫麼兒就被召去了麟州,接著便有了這北疆科舉的告示。
從人群中退出來,元婦德抬頭看了看天。
她如今住在蔚州府城的客舍中,據說之前在那住過的人是當朝吏部侍郎、豐州副都護裴道真,其間布置簡單,只有床鋪桌椅,元婦德卻很喜歡,因為能放下她的書。
說到書,元婦德在街上環顧四周,也沒找到能買書的書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