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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會兒還要去陸蔚府上,你將這些親自送去旌善坊定遠公府……不能這麼送。」
鄭裘回府時已經讓人去裝了一車的米麵等物,兩個僕從扛了兩袋米麵進來,當著鄭裘的面打開,鄭裘打開裝了珍珠的盒子,將一斛珍珠盡數倒了進去,又親自紮緊了口袋,再把幾匹上好的綾羅放入麻袋中,又倒了小半袋的麥粉下去。
看著自己本想給女兒留做嫁妝的珠玉錦繡都被如此喬裝打扮,柳氏握著絲帕的手一緊。
她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對方卻毫無所覺,只在嘴裡囑咐道:「你上次去了定遠公府不僅沒見到國公大人,也沒將禮送進去,此事決不可再犯。」
「大郎?」
這話柳氏亦不愛聽,她並未做錯何事,如何就成了她不可再犯?
明明當日她剛回府的時候,鄭裘也說要她不要與這些無禮之人計較,為何如今無禮之人竟成了她?
拍拍裝在麻袋米麵中的綾羅與珍珠,鄭裘笑著說:「夫人,定遠公與我鄭氏有些誤會,你此次去,自然說是看蘭娘,可若是見到了定遠公,必要與她好好說說話,你與陳家崔氏閨中時並稱雙姝,想來無論才學見識都不差什麼,那崔氏能得定遠公敬重,夫人自然也不會落於人後。」
這是要自己去討好那定遠公?
柳氏精心塗染的丹蔻在羅帕上划過,面上還是笑著的。
「大郎放心,我明白。」
……
知道鄭裘的夫人來看望自家女兒,衛薔抬起了頭,趁機將手中那包不攏的粽子扔回了陶盆之中。
「沒想到鄭裘這次動作很快啊。」
她趁機說自己不打算再承豐州督府之職,那些知道了有烏護商隊甚至能越過北疆而來的世家自然會以為她是要獨吞邊市之利。
只是沒想到這一貫與于氏廝混的鄭氏居然自己先派了人來。
還是自家夫人。
崔瑤將粽葉折好,一個粽子便已整整齊齊:「這柳夫人怕是要致歉,分明是男人行事不周,最後偏要自家婦人來收場,晴娘,你只管安坐此地,聽聽她說什麼。」
一聽見柳夫人三字,伍晴娘就想起那根囂張的金簪和皓白如玉的手腕。
「我……」
有片刻不安,伍晴娘看看旁人都笑著看自己,又低下頭,到底沒有站起來。
衛薔笑著說:「沒想到杜侍郎如此善解人意,那小子今早軟著腿回去,他見了就鬧出這麼一場,倒省了我再找事由,再逼一逼那些世家。」
「軟著腿回去?阿薔你怎能如此促狹?」
「哪裡是我促狹?行歌、狸奴、如端三人拉著一隊兒郎輪番與那小子喝酒,喝得他軟了腳,我哪裡說錯了?」衛薔單手叉腰,表情頗有些無賴。
自從昨日衛燕歌與杜明辛當著她的面定情,衛薔這張嘴就無端刻薄起來,稱呼杜明辛一概是:「那小子」。
見她理直氣壯,崔瑤又是氣又是笑:「我真是想起了從前二郎剛娶了我時,我阿爺每次見他亦是黑眉烏眼,可你自己也是個如花的姑娘家,如何有了這等阿爹做派?」
衛薔一抬頭,道:「又不只我自己如此,不說定遠軍上下,你讓那些在後宅讀書的姑娘知道了,怕是也要用石子丟那小子的。」
院中又是一陣歡笑。
定遠公府比起柳氏所見過的世家門庭要樸拙的多,只草木豐茂,卻沒幾處雕樑畫棟,屋舍牆壁一概簡單。
看在她眼中,只覺得處處不合禮數。
僕從說笑,兵卒往來……這是什麼樣子?!
還有,她明明是個女眷,如何要引入正堂?
待她到正堂見到了定遠公,見了那身簡陋衣袍,柳氏的心裡又是一沉。
她竟要與如此不羈放誕之人交好?
一時又驚怕起來,她家蘭娘要是也成了此副模樣,那嫁妝真可省了。
第54章 起勢 「定遠公你們還真要掠了杜家子回……
初見柳氏,衛薔就覺得鄭蘭娘生得更似其母,同是珠圓玉潤,雪堆起來似的人,只是柳氏的眉目更媚更傲幾分,加之當了多年當家主母,頗有幾分氣勢,如果說鄭蘭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芍藥,那柳氏就是一已怒放的艷紅牡丹。
「前幾日妾欲拜訪國公府上,卻生了些誤會,幸得定遠公寬宏大量,才讓妾得入貴府。」
衛薔笑了笑,擺手讓柳氏坐下。
「蘭娘在學中表現極好,已被點為助教,不僅照顧了自家姐妹,連其餘姑娘也對她頗為信服,崔教授總夸蘭娘靈慧妥帖極類其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說起女兒,柳氏勉強一笑,她從來極愛自己長女,也因為長女像極了她,不僅從小詩文算學一概教授,還精心為她挑選夫君,鄭裘有意讓蘭娘去給那克妻的肅王做王妃她都不肯,只想給她找一穩妥世家,夫婿上進,翁婆和睦……如今盡數成了泡影。
什麼學中,什麼助教,十五歲的女兒家還不論親事,一輩子已然毀了大半,談這些又有何用?
「蘭娘素來得家中嬌慣……」想起鄭裘讓自己與定遠公交好,她心中一痛,轉而道,「若是有什麼行事不當之處,國公大人儘管責罰。」
聽她這麼說,衛薔挑了一下眉頭,道:「柳夫人放心,學中有學中的規矩,蘭娘只管好好學著,來日好好在北疆為官,我也沒道理責罰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