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鬚髮全白,實在是一位非常老的老人了,在村子裡,估計也是德高望重,等著享清福的,卻不料到突生事端,讓他顛沛流離這許久。
見到賀子琛,老人的女兒立刻跪了下來,對著他道:「救命之恩,小女子願當牛做馬以報答。」
賀子琛是習慣了旁人對他跪拜,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淡淡道:「當牛做馬倒是不必,你且起來,說說洗劫你們村子之人的特徵。」
女子站起身,雙生子立刻撲到了她的懷中,她擦了擦淚,看向老者。
老者緩聲道:「殿下,老朽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讓老朽的女兒孫女先出去。」
賀子琛的臉色如常,「你認識我?」
老者道:「不認識,但是猜到的。」
「這倒是有意思了,」賀子琛一笑,「我打進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先前與你見面,也是剛打一個照面便昏了過去,這便猜到了?」
女子道:「恩公所有不知,我父親乃是我們村子裡有名的智者,可通鬼神,天下的事情,便沒有我父親不知道的。」
賀子琛眼皮一掀,「本宮從不信鬼神之說。」
這便是要動怒了。
女子抱住女兒,低頭不敢再言語。
片刻後,老者拽住女子的衣擺,女子低下頭,他對著女子囑咐了兩句,女子便抱住雙生子,從馬車之中出去了。
剩下賀子琛與賀千笑。
賀子琛淡淡道:「說吧,你是何人派來的?哪國的?此地距離邊關不算太遠,若是有異國人混進來不算難事,村子也是你們編出來的?」
「太子疑心也屬正常,」老者咳了一聲,「只是老朽並非憑空妄言,鬼神之說自古皆有,老朽不僅算到太子殿下此番要前去邊關,還算到殿下與老朽有緣。」
賀子琛的疑慮並未消除。
老者又是一聲清咳,緊接著,看向了賀千笑。
他的目光渾厚悠遠,像是包含萬物,慈祥而又悲憫,在看見賀千笑時,眼神一動,嘆了一口氣,「可惜,這位殿下與龍氣緣分淺薄,怕是只有半年光景了。」
賀千笑眉心一跳。
他可不是只剩半年的光景了麼。
賀子琛的面色卻驟然沉下來。
明明方才好好好的,聽到老者猜到他的身份,他也沒太大的反應,聽到賀千笑福薄,他反倒生氣起來,低下頭陰沉道:「本宮看你是年紀大,腦子糊塗了,既然知道我們什麼身份,便該知道,在本宮面前說這種話,你是不想要命了!」
老者不能起身,只能躺著賠罪,「殿下恕罪。」
賀子琛一甩袖子,便想走人。
就在這時,賀千笑道:「伯伯,可否詳細說說?」
賀子琛驀然伸出一隻手來,拽住了賀千笑就把他往後拖,嘴裡還道:「你傻不傻?他說什麼你便信!」
賀千笑被他拖著走,手不甘心地扒住了馬車的門框。
賀子琛眼見他犯倔,長臂一伸,便把賀千笑給扛起來,賀千笑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出,差點沒被頂吐。
等出了馬車,賀千笑立刻被放了下來。
沒想到太子看著清瘦,居然這麼有力,輕輕鬆鬆便將他給舉了起來,比起燕歸也不遑多讓。
太子還沒怎麼著,賀千笑就喘到上氣不接下氣了。
他盯著賀子琛的這張臉看,罵人的話險些就要說出口:「你……」
「——不好了!」
「不好了!顧公子的馬車走水了,來人救火!」
賀千笑猛然回過頭去。
在顧月欽被燕歸帶走之後,他馬車四周的守衛又加嚴了一些,沒道理在這種時候走水啊。
賀千笑想起來,原書中有過這麼一段,說是顧月欽在去往邊關的路上,沒少生事端,有次已經逃跑,卻被抓了回來。
抓他的人就是主角花明城。
此次花明城還沒來,難道顧月欽就要藉機逃跑了?
顯然賀子琛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一變,皺著眉就要往馬車那邊沖,賀千笑生怕他就這麼跳進去,想都沒想攔住了他。
因為他知道顧月欽會回來,可是賀子琛不知道。
賀子琛被攔住後,賀千笑馬上就後悔了,他怕賀子琛就這麼把他給甩開,但出意料的是,賀子琛看了他一眼,竟然什麼都沒做,沉著臉揚聲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救火!」
「擔心本宮?」緊接著,他動作近乎輕緩,拿開了賀千笑的手,還多嘴解釋一句,「無礙,我去去就回。」
賀千笑看著他走,這次沒再攔。
說到底,太子和他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是被火給燒了,他也良心難安。
當然,他攔過之後,太子再如何,就同他沒關係了。
在濃濃的煙火中,馬兒身上忽地出現了一道聲音,來者駕馬熟練,神情堅毅淡定,拉起韁繩,便帶著馬車沖了出去。
驚呼聲中,只聽聞一聲聲的「將軍」,燕歸便駕著高頭大馬頭失去了蹤影。
賀千笑站在原地,袁圓上前,慌亂道:「殿下……殿下,奴才方才瞧見了顧公子朝著馬車裡潑東西!」
他說的小聲,誰也沒聽見,賀千笑皺了皺眉。
這個顧月欽,果真是個瘋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燕歸駕馬緩緩歸來,車子上坐著只臉上隱隱有些染灰的質子,他的姿態看上去有種說不出來的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