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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頭目啞了。
方才起鬨的、瞧熱鬧的,無不看向賀千笑,如同被割了舌頭般寂靜。
賀國皇權集中,皇帝給百姓們豐衣足食的生活,百姓們給皇室無上的尊重與榮光,別說皇室,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官員,老百姓也是不敢得罪的。
然而此處人多,怕是要引起眾亂了。
就在這時,賀千笑的袖子一緊,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給拽去了一旁。
眾人譁然,就在這時,賀千笑聽見顧月欽輕聲道:「殿下,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賀千笑正懵懂,便覺得耳邊一涼,頰邊有風,袁圓的聲音遠遠墜在後邊,大聲叫:「殿下!等等奴才!」
大概跑了兩條街,才堪堪停下來。
賀千笑知道,這時的顧月欽對他是沒有殺心的,因而停下之後,便喘著氣,背對著他扶住牆。
袁圓氣喘吁吁,「大、大膽!」
顧月欽氣息絲毫未亂,只一味地裝可憐,甚至衝著賀千笑跪了下來,「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賀千笑轉過頭,嘴唇鮮紅如血。
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他眉毛微顰,看上去比顧月欽還要柔弱,喘息時,貝齒微微露出,又緊緊合上,看上去有些不解。
顧月欽看了他片刻,目光幽深,又溫順地伏下身去。
賀千笑喘勻了氣,「受不起受不起,我可沒救你,趕緊起來吧。」
顧月欽慢悠悠起身,目光還是盯著賀千笑的臉。
賀千笑膽寒,「我還有事,告辭。」
沒走出幾步,顧月欽可憐兮兮道:「殿下,其實明日我就該踏上回去故鄉的路了,多謝您今日未曾袖手旁觀。」
賀千笑還是頭一次和他說話。
萬萬沒想到,顧月欽居然是這個風格的。
奇怪的是,顧月欽一個大男人,裝起可憐來,倒是沒有令人反胃,還透著一股叫人憐惜的失落,全書第一美果真名不虛傳。
賀千笑狠狠心想走,沒想到,顧月欽低下頭後,竟然落下淚來。
賀千笑:!!
顧月欽嘆了口氣,頗有些自暴自棄之意。
賀千笑:假的都是假的,不能心軟。
「原本明日就要回去故鄉,我雖說思念故鄉,奈何過於惶恐,更不知明日是否還要受冷眼。」
賀千笑停下腳步,安撫道:「押送你的人,必不會為難於你。」
顧月欽垂下頭,眼珠轉了一下,「殿下您知道是誰?」
賀千笑:「……」在這裡等著他呢?
他就知道,顧月欽的眼淚不會無緣無故流下來。
賀千笑開始裝傻,「什麼誰誰誰?好了,袁小圓,我們該走了。」
在顧月欽可憐兮兮的目光之中,賀千笑搭上袁圓的手,便上了馬車。
隔日雞剛鳴過三聲,賀千笑便已經坐上了去邊關的馬車。
上車之時,太子與燕歸皆在外頭騎馬,只有賀千笑與顧月欽坐馬車,他是因為不會騎馬,而顧月欽是因為身份特殊,被人嚴加看管起來。
賀千笑聽說,看管顧月欽的侍衛,在昨夜喝醉了酒,辰時還未歸來,太子去押人時,勃然大怒,重罰了看管質子府的侍衛。
等顧月欽上車時,太子更是跟隨在押送他的馬車左右。
賀千笑知道,太子八成是覺得怪異。
畢竟昨晚質子府守衛稀疏,顧月欽完全可以逃走,大賀便少了一個威脅閔國的籌碼,然而他不止沒跑,還老老實實待著,實屬可疑。
賀千笑倒是知道,這是因為他在大賀還有沒辦完的事情,肯定不能跑。
就是看顧月欽怎麼解釋了。
馬車進發,走了一上午,堪堪出了城,在臨邊的溪水旁歇下。
賀千笑用了午膳,正在閉目養神,便聽見他車簾被人給掀開的聲音,緩緩張開眼,就看見賀子琛拿了餅,施施然朝他的旁邊坐下。
「六弟睡得倒是香甜。」
賀千笑已經懶得在他面前掩飾了,渾不在意道:「嗯,確實香甜。」
賀子琛有過上次的教訓,不打算在他的面前虛與委蛇,直接道:「聽說昨日你與質子見了面,撞見了從質子府里出來的質子,還與他說了不少的話,六弟,私下與他國聯絡,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賀千笑睜開眼睛,靜靜地瞧著賀子琛。
他的眼珠極亮,有著與先前木楞相反的機靈,賀子琛從賀千笑在父皇面前申辯寒食散一事便發現了。
被這樣一雙眸子盯著,任是聖人,也該化成了水。
這是賀子琛的弟弟,賀子琛雖然不是什麼好人,然而對自己的弟弟,還是不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
他先前想過。
賀千笑直到今日,也沒表現出任何要與他爭奪皇位的心思。
他針對賀千笑,只是因為賀千笑愚昧,看著便叫人心生厭煩,如今賀千笑其實並不愚昧,還十分的聰明,又與他沒有爭奪皇位的心思,何不收為己用?
到時,他真把賀千笑當做弟弟疼愛,也並無不可。
一切都要看賀千笑配合不配合了。
賀千笑卻不知從哪裡尋出來個手絹,忽地蓋在臉上,「欲加之罪,你出去時把帘子拉嚴實,臣弟怕感染風寒,耽誤了車程。」
賀子琛:「……」
他盯著賀千笑搭在臉上蔥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