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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聽見袁圓在叫他,可是眼皮有點難掀,正掙扎間,感覺身上一輕,便把眼睛眯開了條縫隙。
縫隙里,他看見了一個下頜線流暢的下巴,抱住他的手溫暖有力,臂膀也十分的結實,幾乎要把他的腰給摟疼了。
賀千笑皺著眉睜開眼,與低頭的燕歸四目相對。
燕歸似譏諷,「六公子醒了?屬下見您睡得格外辛苦,馬車的板子確實會令人做噩夢。」
賀千笑迷迷糊糊,「要是現在是夢,那確實是個噩夢。」
下一秒,他便被燕歸從身上扔下來了。
他還沒睡醒,手腳發軟,差點就跪在了地上,索性燕歸扶了他一把,他整個人朝燕歸的懷中栽去,雪白的小臉上,還帶著睡出來的紅痕。
燕歸扔完就後悔了,無奈地摟住他。
還不如直接抱上樓去,省得再廢這些功夫。
賀千笑清醒了不少,但又未全然清醒,迷迷瞪瞪地打量四周。
他們從之前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出來了,走了一天,也不知是進了哪個城池,總之,今夜應當是能在客棧內休息了。
賀千笑被燕歸給扶住,兩人個子相差甚遠,也吸引了不少路人打量的目光。
他似乎還聽見有人說:「瞧瞧,這二位倒是十分般配,明顯的強夫少妻。」
賀千笑:?
燕歸也聽見了,面色怪異起來。
他耐著性子,「能自己站了嗎?」
賀千笑走開些距離,呼吸了一口外邊的空氣,蜷縮的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了,不止如此,肚子也咕咕叫起來。
燕歸伸出手,手掌放在賀千笑的頭頂,給他轉了個方向,「去吧,裡面大公子點好了飯菜。」
賀千笑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拿捏住了命門。
不待他說些什麼,燕歸很快又鬆開了手,他順著燕歸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見了太子他們,不止有太子,就連質子都被放了出來。
只不過沒和太子坐在同一張飯桌上。
賀千笑帶著袁圓,想換個桌子吃飯。
然而沒走出去幾步,賀子琛似笑非笑的聲音便叫住了他,「六弟,幹什麼去?不吃飯了?」
「我吃……」賀千笑思緒一轉,「昨夜不知是誰給了我一本話本,我十分喜愛,想找他聊一聊。」
賀子琛道:「不必了,那人教唆你玩物喪志,本……我已經將他重重責罰,六弟,過來吃飯。」
賀千笑在心裡同情那位朋友一下,最終還是坐在了賀子琛的身邊。
看吧,逃不過的。
賀千笑坐下後,便乖乖等著上菜。
忽然間,賀子琛抬起手,觸碰了下他的側臉。
賀千笑連忙轉過頭。
賀子琛面色淡定,收回手,「六弟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能睡成如此模樣?」
許決明就坐在他們旁邊,見狀,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賀千笑捂住臉,生怕賀子琛下一個動作就是掐上來,清咳道:「我餓了,怎麼還不上飯?」
賀子琛便沒再說話。
這家店生意挺好,人來人往的,按照太子的個性,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要用最好的,該把整家店都包下來才是,可是現在是在趕路途中,不宜太過高調。
他們的人融入人群之中,除了他們的相貌格外引人注目外,剩下的看起來便沒什麼特殊了。
做生意的,走鏢的,基本上都是一堆的人,不止是他們,就連旁邊的桌子上,也是帶著一堆的僕人過來吃飯。
賀千笑能注意到他們,是因為從他一進門,就發現了有個人一直在盯著他們瞧。
盯完太子盯狀元,盯完狀元盯他,視線來回在他們身上打轉。
直到燕歸帶著一身煞氣進門,嚴肅地坐在他們這一桌,那種打量的視線才消失。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他們正吃著飯,那人終於按捺不住,上前來搭話。
賀千笑瞧著,是個長相還算周正的年輕人。
倒是有禮貌,也有眼力見兒,找了許決明說話。
不過他們這一行人,許決明比起另外兩位,自然是好說話,但是相較他而言,賀千笑自認為親和力還可以。
那麼這人不找他,反而找許決明,可見眼力見也有限。
這人道:「從你們幾位公子進來,在下便覺得各位各個一表人才,看你們帶了這麼些家僕,不知各位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
許決明與他們不是一路,不過也故意幫著模糊道:「京城來,去裕州尋親。」
「裕州可是個好地方,」那公子的眼神開始往賀千笑的身上打量,「在下不才,曾經也在裕州待過一段時日,那裡的小吃十分出名,只是去裕州路途遙遠,不知諸位是要去做什麼?」
賀子琛已經不耐煩,「與你有何干係?」
那人也不惱,愣了下後,道:「在下確實有些唐突了,實在該死,忘了自報家門,家父乃齋州知府張儲,我是張大人的獨子張世邈。」
賀千笑心想,坐在這位張公子面前的還是太子呢。
仗著自己的家世便如此,要是知道了太子的身份,怕不是要腿軟跪下來?
「實在是冒昧了,」張世邈作揖,「我上前來,是瞧見這位小公子……」
他的視線看向賀千笑,「這位小公子,與我六年前過世的小弟長相相似,一時情不自禁,這才上前來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