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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月欽一路跟著過來的,押送他的隊伍是什麼樣的規格,沒人比他更清楚。
其實押送人質時,樣樣都是要防著的,奈何顧月欽的本領高,哪怕是不想讓他知道的東西,他自己也能打聽到。
他還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騎馬,以為他不會武功,他從小生活在皇城,大字更是不識幾個,可是實際上如何?
他單手便能把賀千笑從帳篷里拎出去,騎馬也是駕輕就熟,恐怕文韜武略也不差。
如今他在賀千笑的面前,楚楚地盯著賀千笑,只令賀千笑覺得心慌。
早就知道是個狼崽子,可是當他露出獠牙時,還是那樣的嚇人。
顧月欽見他不說話,也不在意,端起旁邊的藥,拿勺子舀了放在賀千笑的唇邊,輕輕道:「是我的緣故,才讓你生病的嗎?」
賀千笑倒是想張嘴,但是他不敢喝啊。
「阿笑覺得我在這裡下了毒?」顧月欽道,「那我先喝給你看。」
說完,他把勺子裡的藥往自己嘴裡放去。
喝完之後,他又舀了一勺,重新放在賀千笑的嘴邊。
賀千笑垂眸:「這藥髒了,我要喝新的。」
別以為他不記仇!
那天顧月欽用短刃抵住他的脖子,還留下了紅印,可見力氣有多大,要是太子真的不放他走,顧月欽豈非真的要劃他一刀?
顧月欽咬住嫩生生的嘴唇,做出一副可憐相。
可能是從記事以來,終於能真正的反抗一次,他的面容越發明艷,可以稱得上是容光煥發,相比賀千笑,可見這兩日過的多肆意。
見賀千笑始終咬緊牙關不喝藥,顧月欽還是放棄了餵藥。
「為什麼呢?」顧月欽問,「我聽別人說,你清晨被許決明餵藥,可是享受的很,阿笑,怎麼我喂,你就不喝?」
賀千笑一愣。
這孩子,也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明明是袁圓餵的。
他也沒糾正,清咳道:「許決明他又沒害過我。」
「我帶你走,便是害你了嗎?」顧月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我本都打算好了,若是你帶我走,我便不回來了,同你一起回閔國,讓你當我的王妃,這算害你?!」
賀千笑生怕惹怒了他,「好好好,不是害我,我現在生病也同你沒有任何關係。」
豈知這句話,更是火上澆油。
顧月欽忽然又平靜下來,冷笑一聲:「阿笑還真是痴心不改,先前在京城,便時常在許決明的身後打轉,如今出來,還是如此。」
賀千笑選擇沉默。
其實顧月欽也沒有多喜歡他。
頂多就是在周圍人都欺負他的時候,賀千笑出手幫了他一把,幫完之後也從不湊近,從不會高高在上,挾恩圖報。
這樣的賀千笑,讓他覺得與眾不同,也頭一次在異國他鄉,仿佛找到了精神上的稻草。
實際上,當他周圍危險解除,路途平坦時,他便也不會在意這根稻草了。
顧月欽這麼想著,卻還是想讓賀千笑喝藥。
望著賀千笑蒼白的臉,他低下頭,將臉上的強勢收起來,又換成偽裝的柔弱模樣,「我根本沒想過阿笑會如此脆弱,吹吹風便生病了,確實是我的錯。」
賀千笑可沒從他的話中聽出來一絲一毫的愧意。
而且他往下看了一眼,還發現顧月欽打昏了給他守夜的下人。
賀千笑:「……」
頭疼。
對著顧月欽,就像是對著一隻野性未馴的狼崽子,哪怕他識字、有武藝,王公貴族會的東西他都會,可是長期獨自行動,還要遭受他人的欺辱,許多行為早已不能按常人來比較。
「阿笑吃藥,」顧月欽明白過來,只要是他繼續待下去,賀千笑便不會吃藥,「我走。」
在賀千笑狐疑的目光之中,顧月欽還真的退下了。
待顧月欽一走,賀千笑也沒喝藥,起身將僕人叫了起來,披上外袍,匆匆想往外趕。
剛走到院子裡,就撞見了燕歸。
燕歸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出去整整一天的時間,想必也是忙的不可開交,臉色難看也是正常。
就是賀千笑這才反應過來,他居住的地方已經不是先前李大人給他的小破居室了。
早上昏昏沉沉時,袁圓給他提過這件事,被他給忘了。
燕歸看見賀千笑,單薄的身子披了件毛茸茸的外袍,更襯得他的臉白嫩無暇,在夜晚十分的明麗。
他皺眉:「公子怎麼出來了?」
賀千笑看見他,安全感便瞬間回來,左顧右盼了一下,拉著燕歸進去。
「燕將軍,我疑心李府有閔國的眼線。」他壓低聲音。
未曾想,燕歸的神色不見一點意外。
兩人坐下後,他才點頭,「這也是正常。」
賀千笑眨了眨眼。
燕歸見他神色疑惑之中,夾雜著點可愛,忍住心中的一絲波動,搓了搓指腹,低聲道:「公子,明日許公子去尋親,我與殿下要去邊關,殿下的意思,是讓你留下來。」
賀千笑瞪大雙眼。
「彼時我會留下幾個心腹,都是武藝高強之輩,絕不會讓公子有危險,」燕歸道,「殿下便等我們回來吧。」
賀千笑倒是也不想踏足危險之地。
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