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只要這把劍還被我握在手裡,只要我還有一根手指能動,」蘭斯洛特唇角微勾,藍眸清澈,「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陛下。」
「很好,」女王擺了擺手,纖柔的手指上鷹翼指環栩栩如生,綠寶石流淌幽芒,「你可以退下了。」
蘭斯洛特再次站回陰影,侍女將機械師帶進了宮殿。
伊莎琳抬起眼睫,端詳起這位遠道而來的機械師。
他身披黑色風衣,內里不像這個時代的紳士那樣搭配馬甲,而是穿著系有數條皮革綁帶的白綢襯衫,其上掛滿零件、齒輪和藥劑瓶,倒有些像神秘危險的鍊金術士。
雖然外表看上去修長削瘦,但稍緊的綁帶仍勾勒出他胸腹部緊繃的肌肉線條,塊壘分明卻並不誇張。伊莎琳移開視線,看向那張蒼白俊美的臉頰。
機械師脫下禮帽,朝她傾身致敬。
「很榮幸見到您,女王陛下。我叫塞維爾·梅菲爾德,在北郡學院任教,是蒸汽動力工程學的教授。」
「從現在開始不是了。」伊莎琳雙手交疊,笑意溫和,「鑑於那些圖紙提供的思路,你被任命為帝國首席機械師,負責軍械與民用機械的改進。」
塞維爾垂下鴉黑長睫,遮掩住因愉悅拉長成針尖形狀的瞳孔,「能得到您的認可,我感到十分開心,陛下。」
伊莎琳不置可否:「不早了,帶他去偏殿休息。」
「我住不慣宮殿,」塞維爾薄唇微勾,抬起戴著漆黑半掌手套的手指向窗外,「那個閣樓怎麼樣?」他聲音低柔輕佻,更像是某種蠱惑。
伊莎琳順著塞維爾的方向看去。
傍晚的濃霧散去些許,廢置已久的尖塔背倚碩大圓月,一群驚起的烏鴉在月光中印下剪影。
這個世界的月亮比穿越之前大了不少。
「可以。」她微微頷首,吩咐侍女去安排。
侍女帶著塞維爾離開以後,偌大的宮殿中就只剩下伊莎琳和蘭斯洛特兩個人。
「我送您回去休息。」蘭斯洛特低沉的嗓音從頭盔下傳來,聲音在密閉的空間震顫,愈發性/感撩人。
伊莎琳自王座緩緩站起,裝飾繁複的絲綢裙擺拂過梯級,一截纖細的腳踝從裙衩間露出,在黑暗中白得近乎透明。
蘭斯洛特等在王座之下,朝她伸出一隻手。
伊莎琳將手搭在蘭斯洛特的指尖,任憑他扶著她走過黑暗。她的手指白皙柔軟,帶有少女的體溫,騎士的手甲卻冰冷堅硬,就仿佛……一抹月光落在巨龍森寒的鱗片上。
走出宮殿以後,水銀般的月光傾灑而下。
寢宮在另一邊。風驅散了濃霧,蘭斯洛特將披風裹在女王裸/露的肩頭,帶她穿過夜晚的玫瑰園。
「我可以折一支玫瑰嗎?」在走到花園的盡頭時,騎士輕聲問。
「可以。」這是女王的花園,她有處置的權力。
於是蘭斯洛特用冷冰冰的手甲溫柔地捧起一朵玫瑰。
「我想將它送給您。」他說,「玫瑰花香能帶來好心情,也有助於睡眠,希望您永遠不會被煩擾所困。」
他怎麼知道她在困擾?
伊莎琳微微一怔。對新環境的不安,對未來的擔憂,這些都被她壓在了心裡,沒有表現出來。可他為什麼知道?
她在心底問系統:[我能查看一下他的好感度麼?]
系統:[蘭斯洛特·薩利,表好感度70,里好感度???]
見她沒有接過玫瑰,蘭斯洛特後退了一步,「如果我的話冒犯了您……」
「不。」
「不。」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伊莎琳回眸看去。
一位貴族站在月光下的古典石柱前。
他有一頭垂落至腰際的金髮,遠遠看去仿佛從森林中走出的精靈。
而他的臉頰比精靈還要美麗。
不過精靈般俊美的男人卻打扮得像一位典型的帝國紳士,一絲不苟的深黑正裝外套,內搭同色馬甲和純白翼領襯衫,手中還拿著白銀玫瑰杖頭的黑榛木手杖。
「玫瑰是塔索的家徽。」公爵沉聲開口,「若是要送,應該由我獻給陛下才對。」
這次不用伊莎琳問,系統便主動提醒:
[愛德華·塔索,表好感度40,里好感度???]
伊莎琳的眸光和塔索公爵對上。
這是一雙過於冷淡的銀眸,虹膜顏色極淺,恍若陰冷雨夜的迷霧。
金絲眼鏡掩蓋了這份冰冷,只餘下斯文和矜貴。
「兩位先生,我不要你們的玫瑰。」伊莎琳在月光下眨了眨眼睛,「我想要的東西會自己去取,不是麼?」
她用嬌嫩的指尖拂去玫瑰上的露滴,將那朵含苞待放的花摘了下來,別在長裙胸口的蝴蝶結上。因為人體的溫度和魔力,猩紅的花瓣緩緩張開,襯得肌膚更為冷白,雪山間的溝壑愈發幽深。
馥郁的香氣在風中飄搖。
蘭斯洛特克制地移開眼神,擋在塔索公爵的面前。
「這個時間,公爵大人為何會出現在王宮裡?」
「為什麼不能?」公爵從口袋中取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隨即又放了回去。表鏈低低垂下,閃爍著銀色的流光。
「我不介意用劍讓大人您好好說話。」蘭斯洛特垂下眼,修長手指已按上劍柄,「我們是在女王御前,而不是你那奢靡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