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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拉結爾的手稿簡直像是一本博物志,記載了星象、植物、魔獸、礦物等多方面的異聞。
正認真看的時候,拉結爾忽然抬起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頂。伊莎琳抬起眼,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紫眸。
她合上手稿,微微踮起腳,指尖捏住天使潔白美麗的臉頰,輕輕朝旁邊扯了扯,還調皮地揉了幾圈。
拉結爾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
伊莎琳在陽光中朝他眨了眨眼睛。二人一個看手稿,一個批閱文件,度過了安靜而美好的一天。
薄暮的餘光透過窗格,落在少女白皙的臉頰上。她在拉結爾的懷裡伸了個懶腰,摟住了他的脖頸——書房裡只有一把椅子,二人默契地誰都沒提多搬一把椅子的事,伊莎琳就是坐在拉結爾懷裡看手稿的。
拉結爾的唇角泛出淺淡笑意,他微微低下頭,絕美的下頜抵在她的金髮上,「要不要留下來用餐?」
伊莎琳搖了搖頭,一是她擔心天黑了塞維爾又找過來,再次遇上糟糕的修羅場;二是關於魔界礦石的事情,她想早點回去查證一下。
之前塞維爾繪製的戰艦和飛空艇的圖紙,她已經交給了國務大臣和帝國元帥,讓他們去建造第一批樣品。魔礦提供動力的效率勝過木材和煤,或許可以據此對蒸汽機進行改進,增強帝國的軍事實力。
畢竟,通過最近遇到的事情不難判斷出,魔界與現實世界的聯繫變得愈加緊密。說不定有一天,兩個世界就會融合到一起。
拉結爾凝視著少女清澈碧綠的眼睛,薄唇微彎,露出柔和的微笑。
「好,我送你回去。」
「我是開車過來的。」伊莎琳微挑眉梢,「路上本來就差點引起圍觀。若是再加上神殿的祭司大人,那大概會造成交通擁堵吧。」
拉結爾輕笑出聲,「我送你下樓。」
神殿側面的陰暗小巷裡,伊莎琳和拉結爾擁抱了一下,算作是道別。
「明天早上陛下有空嗎?」拉結爾輕聲問。
伊莎琳點了點頭,「你要來教我神術嗎?」
「……嗯。」拉結爾微微頷首,「那就這麼說定了,陛下。」
「好。」伊莎琳朝拉結爾揮了揮手,「明早見~」
銀髮天使站在原地,目送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暗巷的盡頭,走到黃昏的柔光中,金髮拂動,長裙微曳,身旁是盛開的鬱金香,像一張色彩斑斕的古典油畫。
***
伊莎琳走出巷口,對上了一雙迷霧般美麗的銀灰色眼睛。
塔索抬起戴著純白手套的手,用手杖壓了下帽檐,朝她頷首致意。
「塔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伊莎琳不信會這麼巧。
金髮公爵微抿薄唇,露出優雅而疏離的輕笑,晃了晃手中的一沓文件,「關於邪神信徒的事,已經調查出了結果,我前來交給神殿。」
「好,那你去吧。」伊莎琳讓開一個身位。
「既然陛下在,還是由陛下出面交給神殿較為妥當。」塔索長睫微垂,唇角笑弧未減,「畢竟我現在算是『嫌疑人』啊。」
「這件事我們單獨談,」伊莎琳淺嘆了一聲,「上車吧。」
塔索為她拉開了車門,「陛下請。」
塔索主動承擔了開車的任務,選了一條人少的路返回王宮。伊莎琳坐在副駕駛上,單手支起臉頰,眉眼冷淡:「我大概猜到了你的身份。」
金髮公爵輕笑了一聲,「哦?」
「『黃昏的收割者』冕下?」伊莎琳閒適地說出了邪神的「稱號」。
塔索抬起手揉了揉額角,「這名字也太難聽了。」
「你偽裝成帝國的公爵,意欲何為?」伊莎琳緩緩轉過臉,凝視著塔索被夕陽照亮的俊美側顏。
一抹光閃耀在他冰冷的眼眸深處,恍如深邃宇宙中的星辰。
「我只是『祂』的化身。」塔索聳了聳肩,「從有意識起,我就是帝國的公爵了,或許神明自有祂的安排。如你所見,我現在只是個沒什麼神力的普通人。」
伊莎琳:鬼才信。
「那份文件其實是白紙吧?」她一邊說,一邊翻開了手中的「邪神信徒調查報告」。
「不是白紙。」塔索低低地笑了一聲,「陛下不妨翻開看看。」
文件里畫著一個滑稽的鬼臉。
伊莎琳:「……」
「知道你看神殿不順眼,但好像也不至於這樣?」
她抬起手直接把那份調查報告撕成了兩半,語重心長地說:「塔索,身為女王的我,必須了解你的立場。如果你想要對帝國不利,傷害無辜的凡人,那么九神也不會坐視不理。」
——至少光明與秩序之神不會。
塔索微微低下頭,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那些凡人有什麼能耐,值得我對他們出手?」
伊莎琳:……真是傲慢的神。
「那麼,」她抬起手輕柔地撫上了塔索的掌背,「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嗎?」
「身為陛下的公爵,我當然站在你這一邊。」塔索露出了完美無瑕的微笑。
「不,」伊莎琳搖了搖頭,「我是說,你內心真正的傾向。」
這句話落下以後,仿佛有什麼橫亘在二人之間的,幽晦莫名的阻礙被撕開了。真正的「祂」距離現實世界更近了一些。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你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