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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他默念著這個名字。
這樣啊, 原來他是如此在意著林語的。
他手染無數鮮血, 在囚室裡面對著林語的時候,他的的確確,是想拉著林語一起下地獄的啊!
只是最後,還是不捨得罷了。
……
周四, 林語接到蘇夢的電話。
對方開門見山地向他提起邀約。
蘇夢:“阿語,周末有時間嗎?”
林語:“怎麼了師姐?”
蘇夢語氣輕快:“你姐夫要到海都來, 咱們一塊兒轉轉然後吃個飯唄。”
林語很高興:“文韜哥要來啊, 太好了,我有時間。”
“嗯哼,我選好地方告訴你。”
“好。”
“叫上洛家那位大少爺一塊兒唄,他不是剛出院麼, 也給他壓壓驚。”
林語遲疑了一下:“洛新古……那我問問他。”
“戒指都到手了,你得讓他對你言聽計從啊,小師弟。”蘇夢調笑著,“不能是我們阿語天天被他欺負吧?”
“他對我挺好的。”
“哎……”蘇夢嘆口氣,無奈地說,“行吧,那我等你消息。”
掛了電話,林語習慣性地找洛新古。
正是晚上七點左右,一樓傳來陣陣鋼琴聲。
林語順著樓梯走下去,客廳里紫色天鵝絨蓋布放在一旁,施坦威三角鋼琴的四周亮著小夜燈。洛新古穿了件綢面的白襯衣,在柔和燈光的映襯下彈琴。
——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
林語站在沙發邊上,靜靜地看著洛新古彈奏。
第二樂章結束,洛新古收手,略微偏頭看向林語。
“剛才我師姐來電話,她愛人從北城過來看她,說是想周末順便一起坐坐,吃個飯。”林語停頓一下,“她也邀請了你。”
“替我謝謝她的邀請,我會按時參加。”洛新古說。
林語眼睛微微睜大:“你願意去?”
洛新古說:“是啊,這又不是應酬,都是家屬,為什麼不去?”
林語臉上立刻綻開笑容:“那我可得好好跟師姐說,咱們選一家口味清淡點的,你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洛新古不可置否,坐在椅子上看林語跟蘇夢通完電話,朝林語招招手:“阿語過來。”
“怎麼?”林語走過去,只見洛新古拍了拍自己的琴凳,稍微挪出一塊兒位置。
林語在琴凳上坐下來。
“想不想學琴?”洛新古問。
林語吃驚地說:“我?我當然想,但是你不是不收學生嗎?”
洛新古笑出聲:“你當然是例外,或者,收你當我第一個學生也不是不可以。”
林語的喜悅溢於言表,他將手輕輕放在琴鍵上,像是擔心把琴碰壞了一樣地小心翼翼。
洛新古扶著林語的左手臂,指導著:“第一要注意的就是姿勢,你的手背和手腕要平齊,手指自然下垂彎曲然後保持豎直。”
林語保持那姿勢待了片刻,皺眉道:“我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說蕭邦小時候睡覺總是手裡握著兩個雞蛋,原因是彈琴的手型和握雞蛋的手型很像。”
“有點道理。”洛新古用自己的右手握住成拳的左手,“你看,其實握拳也是一樣的。”
林語點點頭。
“然後你試試按鍵。”洛新古說。
林語猶豫片刻:“我要用哪個手指按?”
“都可以,先試試食指。”
林語按下一個音:“以前我就想說了,鋼琴的琴鍵比我想像的要重得多,怎麼看你彈起來那麼輕盈?”
“琴鍵都是純木的,上面有塗漆。這還是施坦威的三角鋼琴,你如果換一台立式的鋼琴,那個琴鍵更重。”
林語聽得聚精會神,又隨意地在鋼琴上按了幾個音。
他臉上露出笑容:“真挺有意思的。”
洛新古耐心地解釋:“你剛剛按的音是高音do,第二個是la。這是白鍵,間隔的這些鍵是黑鍵……”
洛新古講了很多,林語一一記在心中,一邊聽一邊感慨:“我以前總覺得學音樂是個天賦活,沒想到還要考記憶力。”
“嗯……這種說法不完全正確,學的時間長了以後,手指對按鍵就會有肌肉記憶,而且基本能做到視奏。”
“什麼是視奏?”
“一邊看譜子一邊彈。即便是沒有學過的曲子,也能減速彈下去。”
“好厲害。”
“沒什麼,就像你做數學題的時候,掃一眼就知道該用哪個公式一樣。”洛新古舉得這個例子可謂是簡單易懂,“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更是例外。”
林語好奇地問:“什麼情況?”
“絕對樂感。”
林語搖搖頭:“沒聽說過。”
“絕對樂感即便是沒有學過音樂的人也有可能做到,簡單來講,當一個人彈了鋼琴上的某一個音後,他能夠立刻判斷出這個音所對應的唱名,那就是絕對樂感。”
“你肯定能做到吧。”林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