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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意追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洛新古輕聲問。
“對,我覺得挺重要。”林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洛新古握著林語的手腕,跳動的脈搏透過皮膚傳遞著熱度。
完蛋了,洛新古。他在心裡對自己默念。
這輩子,絕無可能再對林語放手。
***
周日林語難得休息一天,他查了一下航班,看見洛新古坐的那趟飛機順利起飛,這才放心。
下午兩點,林語接到了老師江淮左的電話。
“阿語,你在家嗎?”江淮左的語氣很嚴肅。
“在。”
“我在外面出差現在趕不及,你去蘇夢那邊一趟,看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林語一頭霧水:“師姐怎麼了?”
電話那頭江淮左沉默片刻,說:“她愛人在北城出事了,她剛給我打電話請幾天假回去,現在人應該還在賓館整理東西,你趕緊去看看吧。”
林語心裡一驚,掛了電話一分鐘都沒耽擱,立刻打車去了蘇夢落塌的地方。
跟前台確認蘇夢還沒有退房後,林語連電梯都沒等,直接跑樓梯上了三樓。蘇夢的房間沒關門,他跑到門口,看見行李箱敞開著,東西排列地整整齊齊。
蘇夢坐在床邊一聲不吭,神色淡漠。
“師姐。”林語敲了敲門,試探地問著。
蘇夢抬頭,眼角是紅的,可能方才剛剛哭過。
“阿語,你怎麼來了?”她問,“快進來。”
“老師跟我說姐夫在北城出事了,我來看看你。”林語走進房間,環顧四周,“你要馬上出發了嗎?”
“對,兩小時以後的高鐵,我一會兒就去車站。”蘇夢的聲音很疲憊,帶著些沙啞感。
林語沉默地走到蘇夢旁邊,在蘇夢身邊蹲了下來,他平視著蘇夢。
“姐,能跟我說說麼?”他輕聲問。
蘇夢抿了抿唇,扶住額頭。
緩了好久,她才開口。
“今天早上我接到醫院的電話,文韜他開了煤氣躺在屋子裡,要不是有親戚突然拜訪把他送了醫院,可能人就沒了。”蘇夢聲音打著顫。
林語身形一頓:“文韜哥不像是粗心的人,會忘關煤氣。”
“我們很少在家裡做飯,他更是忙得團團轉,才不會有心思做點飯菜什麼的。煤氣閥絕對是他特意打開的。”蘇夢緩聲說,“我也知道是為什麼。”
林語安靜地傾聽著。
“前天晚上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跟我說了項目的進度不理想。他現在做的方向是國內獨一份,手下團隊人很多,我能理解他的壓力,勸了幾句也沒太在意,更沒料到他會想不開。現在我回憶著,他當時的狀態確實非常不好。”
蘇夢嘆口氣:“他問了我一句,如果他突然發現項目推進不下去了,甚至他研究的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該怎麼辦。他項目里這些人,奔著他來的、跟著他幹了這麼多年的,該怎麼辦。”
“文韜哥是個有夢想的人。”林語說。
“他是理想主義者,也是個完美主義者,對自己要求很高,有信仰有追求,但這樣太容易受傷。”蘇夢偏頭看向林語,她伸手握住了林語的手,用力攥緊,“小師弟,從你進我們實驗室,我是看著你一路走過來的。你還年輕,又一心只想搞科研,單純地像張白紙。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很複雜,理想並不是努力就能實現。千萬不要因為某一次失敗,就把自己全盤否定。”
“師姐……”
林語剛喊了一聲,蘇夢已經鬆開他的手從床上站起來,麻利地合上拉杆箱,對他說:“我要回去了,有什麼事周一聯繫。”
“好,我送你去車站。”
“不用,你師姐我還沒脆弱到連路都走不動。”蘇夢向他投去寬慰的微笑,“回見。”
從賓館出來後,林語回家本來想改一改研究報告,但總是靜不下心。
他乾脆把報告放到一旁,開了一瓶果酒加冰,端著玻璃杯走到別墅後院看風景。
後院養了一片花,還有一個小水池。本來到了秋天小花園就沒什麼花可賞,結果他今日湊過去一看,有幾盆白色的花不知何時悄悄開了,應該算是菊花科的品種。
林語心頭一動,他第一反應是——不知道洛新古走之前有沒有看到盛開的花,能養在這座別墅花園裡的,應該是洛新古很喜歡的才對。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指紋解鎖了屏幕,猶豫片刻。
這時候打電話,不突兀吧?問候一下洛新古是否順利到達住地,也是一種禮節。
林語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他放心地撥出了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西熙的10瓶、打烊.的1瓶,35444171的1瓶營養液,感謝時歲邪的地雷,謝謝支持。,
西瓜覺得一句話特別妙,叫“鋼琴至高的美在於克制”。我自己是學鋼琴的,鋼琴演奏中把聲音肆意放出來很簡單,但要把弱音彈好非常難,強弱變化快的部分更難,這就是“克制”的掌控,是收放自如、hold住全場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