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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夜幕,青城山上下亂成一團。
天師道原本起源於他們宗門,鶴鳴山不過是其中一支僥倖走出去開宗立戶的旁系,這些年眼瞧著鶴鳴山崛起,青城弟子心中難免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原本這一代將希望寄托在樓觀山的瓊花劍上,總盼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姑且不論合歡宗在正派人士中口碑多差,只怕等樓觀山知曉今夜揚名萬里,劍心會大為受損。
這對劍修來說,算得上斷臂之痛。
偏偏這時候,靈隱禪宗佛子親自登門送請帖。
禪宗乃是八大宗門之首,佛子又是當世仙門頭一號人物,長老堂自是好聲好氣請進了前山待客。
誰知,佛子身旁還跟著個姑娘。
長老看穀粒那一身價值不菲的道袍,眼角抽搐,極力擠出個笑容問念無相:「還未請教佛子,身旁這位是?」
念無相一臉平淡:「衲僧疏忽了,未曾引薦,這位是鶴鳴山容掌門座下六弟子,谷與棠。」
長老有些崩潰,差點沒站穩,皮笑肉不笑地與穀粒打個招呼。
穀粒故意問:「原來即便是佛子出馬,也見不到貴派宗主一面啊。」
長老無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青城此時最不願撞見的就是鶴鳴山的人。加上後山閉關的老祖宗也被驚動了,等著給個解釋,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宗主至今還未歸。
長老只得模稜兩可打太極:「宗門雜事纏身,宗主如今還在外,長老堂也不知接下來行程如何安排,二位不妨將請帖留下,等宗主回來,容我等回稟定奪。」
這就是趕他們走了。
念無相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遞個眼神,讓穀粒自己拿主意。
穀粒便撩起道袍,老神在在入座接話:「這個無妨,實不相瞞,我二人趕路時途經一林地,撞見過樓宗主,確實是雜事纏身,消耗頗大。」
「不急,人之常情,我們等他恢復好回來,慢慢說。」
長老:???
念無相:「……」
他還是低估了小道士捅馬蜂窩的能力。
第18章 強制互換。
氣氛冷中帶煞。
念無相看向穀粒,語氣少見的帶上一份嗔怪,識海傳音道:「你不該挑明。」
穀粒眼中帶笑:「哦?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
念無相平淡的看著她,仿佛並未聽出其中嘲弄意味。
長老終於回神,下意識看向穀粒,蹙眉問道:「照夜陣中的手腳是你動的?」
穀粒但笑不語,便是默認了。
長老霎時怒火攻心,指著她罵道:「果然,瓊花劍劍威崛起之日,我便知道樹敵無數,可貴派如今欺人太甚,是越發不像話了,竟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有辱仙門風範!」
穀粒原本期待著長老的反應,如今聽到這樣狗屁不通的笑話,無趣地打個哈欠。
隨後,突然抬手一拍桌面厲色疾聲:「大膽!說我不知羞恥,有辱仙門,莫不是在暗示樓宗主光屁股再抬不起頭做人?你好毒的心!」
長老:。
他心亂如麻,竟無法反駁。
念無相看完了好戲,才傳音道:「靜心,莫須有與你何干。」
穀粒懶散回他:「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果然是我期待太高了。」
這話也不知是在說哪個,和尚有些意動,眯了眯眼。
他只覺得面前的小姑娘自打抓到樓觀山軟肋,便露出獠牙利爪躍躍欲試了。鶴鳴山與青城山素來不睦,他也曾有耳聞。
卻不想原來是積怨已久,趕上爆發了。
念無相壓根就沒有臉皮,置身事外,如天邊一輪圓月,月下是瓜田還是猹,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穀粒也不再言語,一副「我就坐在此地等樓觀山回來」的樣子。
長老已然氣急,但見佛子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不由放出一身知微境界的威壓,惡狠狠對穀粒道:「老夫今日就要替鶴鳴山清理門戶。」
穀粒感知到危險,一溜煙竄到念無相身邊,一邊伸手去摸他光頭,一邊笑話:「莫非長老是我鶴鳴山探子?這話說得,比我對宗門的愛可深多了。」
話落,穀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揉搓了念無相的腦袋兩把。
念無相:「……」
長老:?
這符師怕不是被威壓嚇傻了?
念無相卻在穀粒抬手的那一瞬,便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未阻攔,隻眼中醞著瑩潤,立在原地淺淺望她。
穀粒與念無相身形差異不小,勉強伸直手臂夠到了光潔的腦袋,輕柔摸上兩把,還挺帶感。
她是琢磨著陰陽互轉,好躲過面前老妖怪讓念無相去應對,但搓了半天,愣是無事發生。
她尋思著是不是得多搓兩下出點火花時,背後長老冷眼嘲諷:「竟妄圖染指禪宗佛子,罪加一等!」
念無相只靜靜立著,某種有山雨欲來之勢。
穀粒突然福至心靈,收回右臂,極快地將大拇指含在口中咬破,對著念無相的唇便按了下去。
念無相心中一震,腳下不由想後退。
他佛心大亂,心魔似有重出之象,奈何念珠已毀,只好不動聲色用指節攥緊僧衣大袖。
為今之計,只有讓穀粒來對抗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