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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發子彈?」
「五發,」 陸廷鶴說著扭身把方向盤打直,鬆開油門緊急減速,大 G 和重卡間的距離猛地拉近,陸廷鶴沉聲命令:「打他的輪胎!」
這種情況下射殺歹徒沒有任何保障,一是對於祝挽星來說難度巨大。
再一個急速行駛下重型卡車的慣性是普通小轎的三到四倍,即便司機失去行動能力,重卡依舊能接近原速碾上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打爆輪胎徹底將車逼停。
祝挽星瞬間瞭然,抬槍等陸廷鶴把兩車的距離拉到最近時射向重卡前輪,子彈飛速衝出彈道,刺穿鋼絲胎。
與此同時祝挽星縮回身子大喊一聲:「向左加速!」
只聽 「嘭」 的一聲車胎爆了,重卡霎時間失衡,不受控的向左撞去,而陸廷鶴已經第一時間驅車躲避,沒讓兩人傷到分毫。
全程不過半分鐘,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
不需要任何交流亦或眼神對視,陸廷鶴再一次減速靠近重卡,祝挽星同時準備射擊,「砰砰砰」 三顆子彈破風而出,重卡的四個前輪又爆了兩個。
他的槍法比不上陸廷鶴,再加上兩車都在急速移動,且重卡的車燈時不時晃到他的眼睛。
即便兩米不到的距離還是射空了一次,槍里的子彈僅剩一顆。
如果不能把最後一條前輪打爆逼停重卡,他們就只能等死。
祝挽星縮在座椅里,凝望著他的側臉默了半秒,隨後很輕很輕的叫了一聲:「哥?」
卷挾著煙塵的火光將他的眼底照的晶亮又澄澈,像一泓小湖的水面,眨眼間盪起漣漪。
陸廷鶴和他在後視鏡里眼神相對,沉聲道:「如果最後一槍打不中,我就往前面的河裡開。」
兩人都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辦法,但把希望孤注一擲地放在祝挽星身上太殘忍了。
小Omega一晚上實在經歷了太多,撐到現在連拿槍的手都在顫抖,拇指和食指中間已經被開槍時的后座力卡破了皮,滲出的血把槍管染的更黑。
「小乖,別害怕。」 陸廷鶴踩下油門朝著河邊全速前進,噙著笑意問他:「你愛我嗎?」
積壓已久的眼淚終於再忍不住決堤而出,祝挽星哽咽著 「嗯」 了好幾聲,「我愛你,哥,我好愛你……」
「愛我就別害怕,穩住手,儘管開,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會在一起。」
祝挽星搖了搖頭,握緊他的手低喃:「我不怕死,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 但是你不行……」
「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陸廷鶴不能死!我想你好好的過完這輩子,我想你平平安安,我想你子孫滿堂,永遠快樂,我不想你兩世都活不過三十歲……」
他不知道第幾次崩潰了,突然失聲大哭起來,情緒失控到渾身都在發抖,握著槍不停搖頭。
「可是怎麼就這麼難啊,怎麼我們想在一起就這麼難,為什麼他們都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我們……」
「小乖,冷靜!冷靜點兒。」
陸廷鶴心疼的握住他的手,聲音又急又溫柔:「深呼吸,冷靜下來聽我說,沒人能把我從你身邊搶走,明白嗎,誰都不可以,陸臨江還是老K他們都不行——」
「不是!根本沒有用!」
祝挽星掙脫他的手,坐起來身來猛然開槍,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嘶啞的氣音,「他們就是不肯放過你!」
一顆子彈,卻有兩聲槍響。
伴隨著擋風玻璃被打爆的破碎聲,重卡上的歹徒同時開槍射向了他們。
「挽星!」 陸廷鶴驚叫著護住他的腦袋,壓著他的後背拼命按向座椅,方向盤徹底脫手,殘破不堪的大 G 側滑著沖向河邊。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槍聲四起,震徹人心的警笛聲轟鳴響起,驚醒夜空,徐舟終於到了。
伴隨著兩道緊急剎車的 「吱嘎」 聲,徐舟和警員火速衝下車開槍射擊,歹徒被當場擊斃,重卡的前輪全被打爆。
但是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卡車已經失衡卻沒有停止,急速漂移著朝陸廷鶴他們撞去。
大 G 已經側移著衝出去一半,被河邊的鐵鏈護欄堪堪攔住,重卡的車尾一個漂移刮向他們,只剩半截的大 G 登時被掀翻過去,傾斜著掛在路邊。
右側車門早就被撞掉了,沒有任何遮擋,昏迷著的老K直接被甩進河中,陸廷鶴在最後一秒單手抓住了半懸空著的祝挽星,另一隻受傷的手臂拼命抓著椅背,拉扯到手臂幾近脫臼。
所有警員包括王嘉火速跑過來救人,壓著另一側車門把大 G 扳至水平,砸在地面上。
祝挽星隨著車身的轉向栽進陸廷鶴懷裡,兩人全都脫力了,癱在駕駛座上大口喘著粗氣。
極度驚恐之下Omega的信息素溢散的滿車都是,熱烈甘甜的威士忌是劫後餘生的祝酒,昭示著這一夜終於過去。
凌晨兩點,濃霧散盡,夜色歸寧。
陸廷鶴陷入了短暫的耳鳴中,什麼都聽不到,剛才的混亂撞擊聲仿佛還停在耳邊。
他不敢睜開眼,只一寸一寸把手遊移向祝挽星的側頸,不知道誰的血跡沾了他滿手,等指腹遲鈍的按在動脈血管上時,他已經手腳冰涼,像拼著最後一口氣去試探祝挽星還有沒有呼吸。
倏的手掌被握住,伏在身上的人先一步扣住他,祝挽星開口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撕扯著喉嚨里滲出一層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