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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女士正要進門,驚訝地看著停在門口的滿滿一車東西:「小舟,你這是?」
雲舟淺淺一笑,露出腮邊小小的酒窩,「這是修復瓷器的材料,我平時常用的,就不麻煩館長了。」
「哦……」
陶女士微微一愣,她還真沒見過自己帶材料來修復室的。
文物修復師所用的修復材料均為博物館配備,有需求可以提出申請。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該有的都有了,品類和工具很齊全,無非是每隔兩三個月補充一下消耗品。
任函作為古陶瓷修復師,也沒有提出過補充材料的要求,難道…雲舟和他的修複方式不一樣?
不同修復師的修復手法確實會有一定的不同,有些頂級修復師有自己獨有的絕技,但手法歸手法,材料都是大同小異的。
陶女士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對古陶瓷修復沒有研究,或許修復完成時能看出區別吧。
雲舟的這一動作同樣引起了嚴師傅和任函的注意。
作為同一部門,兩個大男人都過來幫了忙,和青年一起將材料放進柜子里。
嚯,可真多啊。
三個人搬了半個多小時才忙完,整個儲物櫃被堆得滿滿當當,不剩一點空間。
任函坐回座位之後,視線仍然不時投向雲舟的位置。
這些材料全是他沒有見過的,和普通修復材料完全不同,但是那繁雜的種類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比他所用的材料多得多。
他皺了皺眉,心思有些煩亂,這個年輕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雲舟將常用的工具和材料拿出來,依次放在工作檯上,方便平時使用,然後去水槽邊繼續清理瓷器上的土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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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雲舟便將三件瓷器完全修復好了。
除了清洗和做舊比平時多花了一些功夫,其他步驟都非常熟練,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中間沒有任何停頓,很快便完成了。
青年一次便調配出了合適的青花釉色,簡單試了試色後直接上釉,開始用細細的毛筆勾畫紋飾。
這樣的畫面被任函看到,頓時吃驚地張大了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什麼情況?
就這樣直接作色?
作色是瓷器修復中最難的步驟。
在不同光線下,瓷器釉面所呈現出的顏色是不一樣的。
文物修復師在調製色澤時必須做到分毫不差,有一點偏差都會造成補配部分和原來的瓷器割裂開來,無法完整的展現出古陶瓷的原貌。
正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任函心中立刻多了幾分惱怒。
這個年輕人都不用在自然光下多調配幾次,然後仔細確認紋飾後再上色嗎!
簡直太草率了,這哪裡是在修復瓷器?
想到自己做了整整九年才接觸到珍貴的三級文物,而青年一來便開始修復三級文物,卻是以這樣的態度來對待,他的火氣就蹭蹭地往上冒。
雖然目前都是可逆修復,但已經到了作色的這個最後的部分,重新修復一不小心便會損傷釉彩。
不到迫不得已,誰會用到可逆修復。
任函勉強克制住內心的激憤,用深呼吸來平復心情。
對方目前還在修復,不能貿然打斷,等他修復好了便能看出釉色的差別,而且差別一定會很大。
他必須要制止雲舟對文物造成二次傷害。
雲舟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專注地進行瓷器的作色。
一下午過去,陽光在逐漸減弱,他也完成了修復。
正打算站起身活動一下身體,一抬頭便發現任函直直站在他的身旁,不禁嚇了一跳,「任哥,有事嗎?」
「雲舟,你怎麼能調色後直接就——」
話才說了一半,任函便看到了工作檯上修復好的青花花插,一眼看過去竟然沒找到修復的地方在哪。
他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裡,不信邪的拿起這隻『蓮瓣紋八方花插』對著陽光仔細查看,越看越心驚。
這、這分明是一件完整的瓷器,完全看不出修復的痕跡!
任函的動作將另外兩位修復師也吸引了過來。
現在已經臨近下班時間,他們本來要收拾東西走人的,此時卻全被這隻完美無瑕的青花瓷器吸引了。
眼前的『清早期青花蓮瓣紋八方花插』早已沒有了一個月前剛送來時殘破、沾染土鏽的樣子,整件瓷器煥然一新,青花發色濃艷,看不出一絲瑕疵。
「小舟,這是你修復的?」
「堪稱完美,比我見過的修復師都厲害!」
「你是怎麼做到的?」
兩位老師傅紛紛表示驚嘆。
他們兩個在博物館待了這麼多年,與其他博物館的修復師交流過幾次,卻從未見過修復得如此精美的瓷器。
任函的師父從事瓷器修復35年,後來因為技藝出眾被省級博物館調走,可即使是他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然而,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做到了!
小小年紀便達到了旁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成就。
任函整個人正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
他的震驚不止是看到了修復好的瓷器,還看到了雲舟一次調配成功的釉料。
只有一次,一次就調配成功了!
這是什麼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