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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險起見,他提出在對方空餘的時間親自登門拜訪。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一些古玩愛好者眼中看起來毫無瑕疵的修復,在專家眼中卻漏洞百出,堪堪達到及格而已。
這種情況發生了不止一次。
一般的修復手段從表面看著還行,紫光燈一照什麼都出來了,修復痕跡十分明顯。
還有手感。
胎釉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質地、厚薄、均勻度、細膩和光滑程度等等,只要有任何一處沒有修補到位,都能被專家辨識出來。
然而現在,邱老睜大了眼睛,手拿專業的紫光燈在這隻『雍正鬥彩如日方中圖高足杯』表面一寸一寸移動,恨不得將臉貼在杯壁上。
可惜找了半個小時都沒有找到一點修復的痕跡,完美得好似這原本就是一件完整的瓷器。
他忍不住問旁邊的嚴總,「你確定…這就是那件送去修復的瓷器嗎?」
嚴岳對於邱老上門頗有些受寵若驚,此時神色嚴肅地回答道:「是。這是雲舟大師修復的,合同也在,我給您拿來。」
邱老接過後立刻翻了翻,合同雖然簡單卻條款齊全。
後面還附有這件清雍正鬥彩高足杯原本的照片和鑑定證書,照片清晰地顯示出底部高足部分缺了一塊。
!!居然真的是殘器!
邱老深吸一口氣,根據照片來回對照,終於找到了瓷器上修補的部分。
於是他更加仔細地觀察起來。
最後,他一臉震驚地放下了紫光燈、放大鏡等一系列鑑定工具。
這下完全可以確認,這絕對是真正的『無痕修復』,並且是不輸於馮大師的高超技藝!
他有幸見過馮老爺子修復的瓷器,與這個分毫不差。
十二年了,他從未想過這項失傳的技藝會在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重現。
震驚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法克制的激動,胸口滿滿漲漲的,禁不住熱淚盈眶。
這十幾年來,他一次又一次滿懷憧憬的確認,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是這一次,邱老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
好不容易將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他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這可是足以震驚整個古玩界的大新聞,同時也是文物修復行業千載難逢的好消息,其帶來的影響不可小覷。
然而雲舟實在太年輕了,而且和馮大師沒有任何交集。
在馮大師去世的時候,雲舟才十歲,一個小孩子不可能繼承這麼高深的技藝。
或許與馮老的徒弟有交集?
邱老猜測著。
可是聽說馮老的兩個徒弟包括他的子女都沒有得到傳承,否則這項技藝也不會失傳了。
一切都是那麼匪夷所思。
若非見到實物,邱老本人亦不會相信,更遑論其他人。
這樣貿然宣揚出去,不僅不會被認可,可能還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況且,他也要看看對方的技藝究竟高超到何種程度。
要知道修復一件單色釉瓷器、和修復一件畫工複雜的粉彩瓷器,難度完全不同。
邱老心中有事,好幾次都想去找雲舟,他記得青年說過年前會在珍寶閣實習。
然而他在珍寶閣不遠處觀察過幾次,要麼就是普通老百姓帶了傳家寶在排隊等待,要麼就是開著豪車的老總拿著藏品上門鑑定,生意之火爆令他咋舌。
邱老:……
像這種古玩店不是平時客流很少麼?
怎麼現在這麼多人!
他來了三次,愣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進門。
作為S市前任博物館館長,知名的鑑定專家,他總不能和別人一樣在後面排隊吧?
這太有失身份了。
再者,珍寶閣的生意這麼好,掌柜肯定不會放人。
罷了,他還是等年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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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過年還有一周,從去年2月份到現在,雲舟來珍寶閣實習馬上一整年了。
這一年,青年的成長飛速。
鑑定了數以千計的古玩,可以說什麼稀奇古怪的物件都上手瞧過了;造假手段也是一樣,市面上出現的全都見識過了。
其實見多了就能明白,為什麼很多專家不用那些專業的鑑賞工具便能很快得出結論。
因為太熟悉了,只要不是高仿,作假手段一目了然,根本用不上那些器具。
除此之外,對雜項、古籍等以往略顯薄弱的品類,也在不斷的接觸和杜老爺子的教導下變得更為專業。
加上本身理論基礎很紮實,目前還沒有打過眼,相信以後更不會。
很多嫉妒珍寶閣生意興隆的同行,每天都在期盼青年因為鑑定失誤而被別人鬧上門來,名聲掃地。
可惜他們等了一年也沒有等到,反而看到自家門店拼命拉攏都拉攏不來的貴客接連上門,態度客氣不說,一出手就是幾十萬上百萬,眼都不眨一下。
同行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
什麼『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珍寶閣這TMD是天天開張啊!
他們才是真的開不了張,只能騙騙剛入行的新手和不懂古玩的老外,都快倒閉了。
不知不覺間,雲舟被人們冠以『鑑定專家』的名號,再無人敢小瞧這個年僅22歲的青年。
尤其他現在鑑定能力強、還不收費,從不擺專家的架子,眾人自然喜歡找他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