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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噴筆使用得不好情有可原,可是在紫光燈下看到裂縫讓他很難受,畢竟光粘連碎片就粘了好久。
馮大師用冰涼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錯了,單從外表來看已經做到了那些人所謂的『無痕修復』,不仔細看發現不了瑕疵。
我第一次修復瓷器的時候,那才叫慘不忍睹。裂縫沒有粘好,膠沾了一手,顏色也塗得極不均勻,被師傅狠狠地罵了一頓。」
「馮大師,為什麼還會有裂縫啊,是沒粘好嗎?」
「不是粘連的問題,是刮膩子的時候沒將裂縫填平。打好底子後,用水磨砂紙剮蹭的時候一定要均勻仔細,不然很有可能有細小的部分顧及不到。」
「我明白了。」雲舟想著刮膩子這個過程確實很枯燥,磨到最後手都酸了。或許正因為如此,最後一部分沒有仔細打磨,導致還有一點點裂紋存在。
「馮大師,那現在怎麼辦?唔,要不、從頭再試一次?」少年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這次就不用了。已經將所有步驟進行完畢,再拆洗的話會損傷釉面。」
馮大師關掉紫光手電筒,將整件菱花形洗拿在手中觀察了一番。
只見釉面胎體堅實而輕薄,釉面潔白如雪、細膩瑩潤,連接處看不到任何裂縫和瑕疵,幾乎看不出修復的痕跡,就像剛剛的裂縫不存在一樣。
他撫摸著上面的釉色,做出評價:「其實修復得可以,一般人看不出來,你要是不信,可以拿給別人看看。」
「好吧。」雲舟將信將疑的答應了。
不過將菱花形洗放回多寶閣的時候,他看著完好的釉面,心中升起了一種成就感和自豪感。
無論修復的如何,這都是他第一次完整的修復一件瓷器,內心還是很開心的。
接下來的一周,雲舟把拍賣會上帶回來的『清中期藍釉賞瓶』上的底子和釉色也補足了。
這次少年修復得十分細緻,指甲蓋大小的缺口被反覆填平、摩擦,中途用紫光燈不斷照射,確保每個部分都填補到才進行下一步。
釉色也是,在自然光下調製了十餘次才做到分毫不差,噴塗後的釉色均勻柔和,與原本的釉色融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差別。
「這次修復得不錯。」
馮大師將這隻賞瓶拿在手中,即使在紫光燈的照射下,也要湊近了看才能看出差別。
「謝謝馮大師。」雲舟笑彎了眼睛,若不是馮大師幫著調配釉色,他也做不到修復得如此順利。
「不用客氣,這都是你努力的結果。」
很少有年輕人能夠一坐一下午,就為了磨平那指甲蓋大小的凹陷。有這樣的毅力和定力,做什麼不能成功呢?他的修復技術後繼有人了。
距離過年還有十天的時候,雲舟跟杜老爺子約好,背著畫匣和背包、提著補品來到了珍寶閣。
冬天真的來了,少年穿著一身長款黑色羽絨服,更顯得身量修長,皮膚因為不見陽光而越發白皙,臉在毛領的遮蓋下顯得更小了,看起來像是一個高中生。
小玉龍懶洋洋的盤在他瑩白的手腕上,打了個小哈欠,不一會兒就閉起了眼睛,尾巴一甩一甩的。
「杜爺爺,吳叔,我來了。」
店內開著空調,雲舟進門後脫下了羽絨服,拿著東西上了二樓。
「小舟來了呀,還拿這麼多東西。」杜老爺子笑呵呵的接過補品放在一旁,看到了擺在桌子上的畫匣,「這是又淘到好東西了?」
「嗯,也是送給您的過節禮。」
「嚯,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杜老爺子打開匣子的時候沒太在意,以為是哪位近現代畫家的山水畫或水彩畫,畢竟市場上名畫難得,價值千金。
然而當他把畫軸展開的時候頓時睜大了眼睛,驚呼道:「天池山人?這是——徐渭的《牡丹竹石圖》?!」
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拿過手邊的放大鏡細細查看起來。
吳掌柜一聽是『明代三才子』徐渭的大作,茶也不泡了,立刻小跑著過來,跟杜老爺子兩人湊近了看。
足足看了有半個多小時,杜老爺子才抬起頭,眼眸中的震驚還未散去,啞著聲音道,「小舟,這幅畫你從哪裡收的?我可以確定,這是徐渭《牡丹竹石圖》真品!價值千萬!」
第52章 晉江正版
吳掌柜心中更是震驚難言,徐渭的畫即使在拍賣行也不多見,大多珍藏在京都博物館中。
近些年來關於徐渭的書法和畫作,只要認定為真品,隨手一幅都能拍出大幾百萬,上千萬的有十餘幅,其中的《寫生卷》手卷更是拍出1.27億的天價!
最重要的是,隨著大眾欣賞水平的提高,收藏家們已經漸漸認識到徐文長此人在書畫方面的造詣與地位,因此他的作品在短短五年內翻了六倍,收藏價值極高。
他手裡有幾個客戶想要出高價收購一幅尺寸較小的畫作都無處可尋,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裡見到了,還是尺寸達到122cm的大幅作品!
這屬實罕見,連整日與古玩打交道的吳掌柜都驚住了。
面對兩雙迫切而又激動的眼睛,雲舟淺淺一笑,「前段時間和朋友去鄉下淘貨,偶然在一戶官宦後人家裡收到的。至於價格…還是保密吧,總之沒有虧,甚至可以說撿了個小漏。」
吳掌柜在旁邊感嘆著,「你們幾個小年輕真是厲害,小小年紀就敢去鄉下收貨,還收到了這麼大一個寶貝,連我都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