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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道:「那就好。」
閆管家繼續道:「這原本並不算什麼大事,宗室中什麼樣的人都有,似乎每個光鮮亮麗的王府里都藏污納垢,靖王府中不過是熱鬧一些,看久了也就習慣了。」
「但靖王妃安氏卻不那麼想。」
閆管家目光微閃,她壓低聲音道:「這樣看似平常的事,對於安王妃來說卻是萬劫不復,她似乎對靖王偏寵霍側妃而不滿,竟是尋了個暴雨深夜……自縊身亡。」
沈憐雪跟沈如意都吃驚地張大嘴巴。
沈憐雪看了看女兒,然後才問閆管家:「之前去游湖時,咱們可還見過她。」
沈如意也蹙著眉頭回憶,然後道:「對啊,雖然看不清,但那會兒似乎還是挺高興的?」
閆管家點頭道:「是了,那日我也是一起見到的,似乎那之後過了差不多一月,安王妃便自縊了,但這事著實不是什麼好事,因此靖王府並未宣揚,只道她病重兩月,剛於前日才上報正司她病亡。」
「咱們家的安坦幾番搜查,才最終弄清來龍去脈,不過也只知道她是如何而亡,更多卻也不知了。」
「她是自縊亦或者被人殺害,都無從得知,靖王府對此諱莫如深,無人敢多說一句。」
沈憐雪剛剛落下的心再度懸起來。
「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在她們母女兩個忙碌的三個月里,似乎發生了許多事,她們只在這小小的食肆里打轉,偶爾見一見趙令妧和裴少卿,亦或者同孫九娘和衛月嬌談談天,便也僅此而已。
對於她們來說,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的親人和這間食肆。
閆管家見兩人又要操心霍側妃,便道:「娘子,小小姐都放心,霍側妃很好,暗探翻看過霍側妃的脈案,她如今的身子比之前可要硬朗得多,竟是懷孕養身,這一胎一定能平安生下健康的孩兒。」
沈憐雪這才道:「這就好,希望她母子平安。」
沈如意也點頭:「希望大家都好,也希望……」
她小聲說:「爹爹早些回來。」
沈憐雪低頭看向女兒,抿了抿嘴唇,也嘆道:「是啊,希望大人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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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閆管家言裴明昉並未有大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那沈憐雪跟沈如意便也不再反覆糾結,開始研究新的點心。
六月過去,七月忽至。
如此看來,行會對她們的考察和評議,大抵也過去月余,這期間,之前來過鋪子中的幾位娘子都未再登門,她們其實也不知行會到底要如何評議。
但只要做好自己,經營好自己的鋪子,大抵就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待到七月,汴京中越發炎熱起來。
沈憐雪在鋪子裡又加了一個冰鑒,並且同女兒商議之後,上了一個新的冰碗。
冰碗是用新鮮牛乳而做,把新鮮牛乳凍成冰,然後打成冰沙,最後淋上加了蜂蜜熬煮的紅豆沙,一道甜蜜冰爽的紅豆牛乳冰就做好了。
做法不難,難的是要費力做成冰沙。
但這道略有些貴的甜品,卻成了左近百姓的新寵,有事沒事都要過來買上一碗,怕孩子身弱吃多傷胃,食客經常都是買上一碗一家人吃。
夏日就是要吃冰。
這幾日來,牛奶冰賣的越來越好,沈憐雪也很吃驚,她問女兒:「這麼簡單的冰碗,怎麼百姓會如此喜愛?」
沈如意想了想菜譜上的後記,然後道:「大概甜食就是一切?」
沈憐雪笑著拍了拍女兒:「咱們如今生意穩定,一月上一兩次新品,據我觀察,甜食和點心會被一開始哄搶,也就是很容易就引起食客的好奇。」
「但相對的,比如咱們的酸筍鴨、小炒鴨雜和豆豉蒸魚,都是經過一兩月的時間,才被食客口口相傳,成為穩定的招牌。」
沈如意放下手裡捧著的書,認真道:「娘,點心能迅速引起食客的追捧,是因為咱們的點心無可替代,咱們做的幾種外面即便有仿製,你也嘗過,味道跟咱們相距甚遠,但熱碟不同,熱碟其實並未太出格,都是家常菜。」
「家常菜,只能在經年累月的積累中,慢慢固定口碑。」
沈憐雪點頭,道:「你說得對。」
沈如意挽起眉眼,笑道:「所以,我們一月上一道點心,加一道熱碟或冷盤,待到下個月,把最不被喜愛的菜品撤掉,這樣就會產生一個……良性循環?」
沈如意左思右想,才想起這麼一個詞來。
這會兒鋪子裡不忙,沈憐雪也捧著冰碗同女兒一起吃,女兒要讀書,她就有一搭沒一搭餵她,母女兩個很是親密。
待到這時,堂中突然有食客開始議論。
「咦,你是否聽說,尤家完了?」
尤家這兩個字,準確吸引住了母女兩人,她們兩個一起抬頭,看向那一桌客人。
那一桌客人都穿著襴衫,頭戴幞頭,一個個頗為斯文,一看便知是文人。
既然是文人,那他們議論的尤家很有可能就是她們知道的那個尤家。
沈憐雪同沈如意對視一眼,母女兩個一個捧著碗,一個拿著書,都認真偷聽起來。
那一桌的客人並未察覺這一邊,繼續說道:「真的?怎麼完的?」
很顯然,這個消息並非人人都知。
一開始說話的年輕文人左顧右盼,最後壓低聲音道:「我跟你們說,我二叔不是在工部任職,聽聞之前裴宰執被人彈劾,就是尤侍郎指使,他故意把裴宰執發回的治災摺子壓下,不讓移交政事堂,也不讓近臣通傳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