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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中惦記那玉佩,總擔心放在桌上不甚穩妥,因此簡單調停之後,立即下了樓。
卻未曾想,她一回來,就看到兒子領了同窗進家,這會兒準備走了。
待一進門,孫九娘就立即奔著茶桌而去。
結果左找右找,連帶著那玉佩外面的香囊都不見了。
孫九娘臉色驟變。
見母親變了臉色,鄭欣年也頓時有些緊張:「阿娘,怎麼?」
孫九娘嚴肅問他:「我在桌上放了個荷包,你可瞧見了?」
鄭欣年閉了閉眼睛,仔細回憶一下,之前茶桌上似乎確實有個荷包。
「有的,當時我收拾到邊上,應該就在這裡。」
他指了指收拾的位置,可那上面只有幾份文書,旁的什麼都沒了,鄭欣年立即白了臉。
「剛剛,」鄭欣年說,「剛剛玫瑰滷子灑了,我忙著擦桌子,可能碰到此處,也不知是否擦拭桌子時掃落。」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同母親一起爬跪在地上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孫九娘已經急得冒了汗,她果斷難道:「剛你那個同窗,是不是禮部員外郎家的公子。」
鄭欣年很聰慧,憑藉自己考入丹鹿書院,丹鹿書院中大凡官宦人家的子弟,鄭欣年這樣的凡俗百姓反而比較少。
他是個平和性子,小小年紀便端方有度,便是普通出身,在書院中也不覺低人一等。
他只不過是去讀書的罷了。
鄭欣年聰慧,學習課業也是一頂一得好,同幾個官宦弟子關係竟都不錯,甚至像楚雲清這般的高門公子也喜同他一起讀書。
他來過鄭家幾次,孫九娘見過他,知道他的來頭。
鄭欣年點頭,他想了想,道:「興許是落在雲哥兒書包中,明日上學我問一問,讓他回家尋一尋。」
孫九娘閉了閉眼睛。
她長長嘆了口氣,低聲說:「那是你沈嬸娘的東西,我看那樣子,興許很有些來頭,就怕給她惹禍。」
鄭欣年年紀雖小,卻早早跟著母親一起頂門立戶,他並非萬事不操心的頑劣少年郎,小小年紀端是聰慧端方,想事也極為仔細。
他立即道:「娘,是我的過錯,我應當把茶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不應當草率為之。」
「明日我會同雲哥兒說,若是夾帶至家去,且讓他儘快取回,也不得同任何人說起此事,若並不在他家,我便同娘一起去給沈嬸娘請罪,玉佩丟失是我一個人的過錯。」
孫九娘並不會溺愛孩子,且她膝下的是個兒子,男子漢就要頂天立地,自己的事自己當,她不會替兒子出頭。
孫九娘深吸口氣:「好,便就如此,娘也會把這玉佩的錢備好,以備不時之需。」
一旦玉佩丟失,孫九娘是一定要賠償給沈憐雪的。
如此說定,孫九娘便趕緊把茶桌上的東西仔細收拾一遍,放到屋裡箱籠鎖起來。
此時的沈憐雪母女兩個卻不知因著玉佩產生的種種事端,她們用過晚食,便一起折油紙。
沈憐雪折著折著,不由有些出神。
沈如意仰頭:「娘,你折錯啦。」
「嗯,」沈憐雪回過神來,低頭看女兒,片刻之後,她問,「團團,你說下午咱們要不要做些什麼?」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努力賺錢居然會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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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一開始沒明白母親說什麼,待到她反應過來,便道:「娘,我們上午已經很辛苦了。」
她盼望著母親能從舊日的陰影里走出來,卻也不希望她如此辛苦,整日裡依舊在忙碌。
沈憐雪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在她眉心親了一下:「我們團團最貼心了。」
小小年紀,就特別知道體貼母親。
沈憐雪溫言道:「你看,我們每日其實每日戌時便早早入睡,夜裡除了要起夜如廁,基本能一夜到天明。」
沈憐雪即便有些頭腦發熱,卻也知道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
就比如做早食生意,她怕女兒跟著辛苦疲累,晚上便睡得更早,往常外面的夜市攤子才擺出來,娘倆個就已經沉入夢鄉。
一夜好夢,便是三四更就起,也能睡足四個時辰。
而且早食雖要一直站著攤煎餅,其實最忙的也只是五更天那些許,待過了辰時正,變沒有那麼緊密顧客,大抵能做一回兒歇一會兒,最遲拖到巳時正便能賣完兩百五十張左右煎餅。
到了那個時節,沈憐雪便同女兒回家用午食,然後午歇。
一般午歇也要歇上一個時辰。
如此說來,其實對於成年人的沈憐雪來說,這一日的勞作並不算辛苦,甚至比以前數個時辰漿洗衣服要輕鬆得多。
下午她偶爾會領著沈如意出去採買,大多數時候都是留在家裡折油紙,沈如意偶爾跟劉春燕玩,偶爾留在家裡陪她,依舊生龍活虎。
嘗到了賺錢的前頭,沈憐雪就不再滿足只上午賺錢。
她下午也想經營個什麼攤子來,便是只能幾十文賺著,也好過閒著。
沈如意看母親如此堅定,她倒也放下緊繃的心神,就是……就是母親突然這麼一說,她也想不到要賣什麼。
沈如意仰頭看母親,想了想道:「反正也不急,娘,咱們慢慢找,總能找到合適的營生。」
沈憐雪突然被女兒勸了一句,心裡的急躁和熱血一瞬間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