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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月嬌嘆了口氣:「真好啊,我啊,如今還能做得動,以後若是兒女學不來這手藝,便再說吧。」
沈如意就誇張地哇了一聲:「月嬸嬸,你還這麼年輕漂亮,不許胡說哦。」
衛月嬌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頭:「小丫頭,你倒是嘴上抹了蜜。」
她如此說著,才注意到沈如意的新斗篷下面是一身錦緞襖子。
那襖子應當是織錦綢緞,陽光一照,波光粼粼,繡的金魚兒似乎活過來,在橘紅的衣襟上徘徊游移。
更別這襖子裡面是用的狐裘,露出一點點瑩潤的白邊,顯得可愛又得體。
衛月嬌有點吃驚:「雪妹,團團這衣裳可真精貴,外面……外面買不著吧。」
沈憐雪微微一頓,她低頭同女兒對視一眼,見女兒沖她眨了眨眼睛,這才沉吟道:「是她奶奶給的新年禮。」
衛月嬌一直以為沈憐雪是寡婦,她一個人帶了沈如意出來過活,那便意味著同夫家那邊斷了聯繫,當然,同娘家似乎也斷了。
之前日子過得那麼難,也不見娘家婆家幫扶,怎麼這會兒又出現了?一出手就給這麼貴重的禮。
沈憐雪看她面露不解,想了想才道:「此事說來話長,之前她奶奶不知我們在此處,她父親……也不知。」
聽到這裡,衛月嬌就知道許多事不好多言了,她也略微頓了頓,看沈如意臉上並無鬱氣,臉上依舊掛著甜甜的笑,便知道這是好事。
只要是好事,故事到底如何,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她長舒口氣:「這便好了,家裡人多一些,旁人就不敢欺負你。」
沈憐雪聽出她的關心,便握了握她的手:「月嬌姐,這幾個月多謝你。」
衛月嬌聽得五味雜陳,她拍了拍沈如意的手:「冬日過去就是春日,總能迎來百花盛開的。」
她們這邊說了會兒話,攤位里的生意也結束了。
白柔兒同李麗顏收拾好攤子,收起棚架,過來招呼沈憐雪母女,娘四個就回了甜水巷。
她們剛進巷口,就看到孫九娘皺著眉從樓屋下來,匆匆往外走。
沈憐雪停下腳步,沈如意就叫:「九嬸嬸,午安。」
孫九娘臉色很難看,但這會兒聽到沈如意的叫聲,她緊蹙的眉頭便微微鬆開,臉上的滯郁之色也漸漸散去。
看到團團,就沒有再憂心的道理了。
「團團,午安。」
孫九娘同沈憐雪她們道:「收攤了?快回家歇著去吧。」
沈憐雪問:「大姐可是有什麼事?」
孫九娘嘆了口氣:「唉,倒也不是多大事,就那家賣蜂糖糕的,欠了我兩個月的房租,過年的時候還在,這兩天我再去找,竟不聲不響跑了,我得去行會一趟。」
汴京各行各業都有行會,房東們自然也有,對這種死賴著不交房租或者不肯搬走的賴皮臉,行會有他們自己的法子。
沈憐雪聽到兩個月房租沒收到,也替孫九娘肉痛:「那大姐趕緊去,看看能否追討些許。」
孫九娘嘆了口氣:「追討是不能了,但我可以讓他以後在汴京組不上商鋪,咱們走著瞧。」
她如此說著,匆匆便走了。
留下娘幾個站在巷口看著她的背影出身。
這時,沈如意卻叫了一聲母親:「娘!我們是不是要開始準備做食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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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沈憐雪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快,這麼急。
但要開食肆這件事,她早就有打算,又同女兒、李麗顏等幾個朋友商量過,算是準備十足。
就差租個鋪面並上街道司備案,便能開張。
不過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但只要有心,就沒有做不成事的道理。
如今一聽說蜂糖糕鋪子開不下去,沈憐雪即便也覺得有些倉促,卻並不顯得如何慌張。
她低頭看了女兒,又看了眼睛亮晶晶的李麗顏和白柔兒,不由笑道:「若是大姐把店鋪租給咱們,咱們就開,等來等去,也沒意思不是?」
沈如意一蹦三尺高:「好耶,開鋪子,開鋪子。」
沈憐雪拍了拍女兒的頭,領著一行人回了家。
雖說有了意向,但如今的鋪席卻不能停,商鋪也不會那麼快便租下,倒是不用著急。
回了家中,四人吃過午飯又午歇起來,繼續忙下午的出攤。
幾日匆匆而過,待到立春那一日,一大清早,沈如意就看到孫九娘滿面春風從外面歸來。
彼時沈如意在棚架里跟白柔兒一起賣饅頭,她正精神抖擻吆喝著,就看到路過的孫九娘。
「九嬸嬸,九嬸嬸,」沈如意叫她,「你餓不餓呀,團團請你吃饅頭。」
孫九娘回過頭,就看到沈如意那張小紅臉,便笑呵呵過來:「團團老闆,辛苦了啊。」
白柔兒取了個麻醬饅頭遞給孫九娘,孫九娘捧在手裡呵氣。
「好香。」
沈如意叉腰得意:「不辛苦,不辛苦。」
孫九娘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喊我做什麼?」
沈如意倒是小大人一般,很認真問:「九嬸嬸,房租的事辦妥了嗎?怎麼樣了?」
「你倒是個小操心,」孫九娘臉上帶笑,「辦妥了,這汴京城的房東行會,除了太遠的幾處,我大抵都有熟人,直接給這家掛了拖欠的名號,她們立即便租不到房了,這不,趕忙給我送了兩月房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