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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憐雪買過兩次,覺得口味甚是一般,沈如意也不太愛吃,沈憐雪就不再買了。
看那樣子,似乎也不像能長租的樣子。
若她開口,孫九娘自然會偏心與她,但她如今正經營生還沒想好,做煎餅是不需要開鋪子的,反而會耽誤孫九娘賺租金。
如此一來,倒是不好開口詢問。
沈如意在床上打了個滾,家裡有了積存,她也沒之前那些時日那麼緊張,精神一松,七八歲上的童稚又重回身上。
沈憐雪看她打滾,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團團老闆,這麼高興啊。」
沈如意嘿嘿一笑:「當然高興,我們馬上就要發財了。」
沈憐雪吃多了酒,這會兒暈暈乎乎,她把女兒摟緊懷中,抱著她一起沉入夢鄉。
今日的夢境中,再無遮天蔽日的陰雲。
次日,沈憐雪同沈如意依舊早早便起來開張。
家裡有了隔間和小廚房,她就可以存更多的酥餅,因此現在她每日只要一百根左右的油果兒,帶兩百多酥餅,最後剩下的也不過是酥餅。
喜歡吃煎餅的什麼人都有。
有的要刷兩層醬,有的要蔥不要香菜,有的要一倍的芥辣瓜,有的則油果兒和酥餅都要。
五花八門,各有各的喜好。
甚至還有要兩個蛋的,市面上的蛋一般一文兩個,多要一個蛋的沈憐雪就讓多給一文,但會額外給一個鮮蛋。
她做生意都是明碼標價,蔥花香菜芥辣瓜這等配料不算錢,脆餅和油果兒都是兩文,雞蛋是一文兩個,童叟無欺。
如此一來,食客們更喜在她這裡吃煎餅。
不為別的,乾淨新鮮,也不多賺食材錢,加之味道確實讓人流連忘返,生意倒是真的穩定。
這一日沈憐雪一直忙到中午,回家做了一鍋燴麵,燴麵里她放了白菜、蛋餅絲、醬肉絲以及蘿蔔絲,剛一出鍋,沈如意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香。」
沈憐雪做什麼都好吃,也願意為女兒琢磨菜品,只要讓女兒吃得好,多麻煩的菜色都願意做。
母女兩個忙了一上午,都有些餓了,一人吃了一大碗醬肉燴麵,這才午歇。
午歇的時候不很長,約莫未時正便起來。
沈憐雪取了早先做好的紅糖饅頭放在鍋上蒸,一邊給女兒梳頭。
「團團頭髮越來越長了,」沈憐雪笑道,「等過年的時候,就給你買個虎頭帽子,好不好?」
沈如意高興答:「好,娘也買個新斗篷,要青色的,裡面有灰鼠毛的,好看。」
她對沈憐雪那身舊斗篷頗有微詞,之前念叨過一次讓沈憐雪買一件新的,沈憐雪太忙給忘了,她今日就又提了一次。
沈憐雪是個非常聽話的母親,女兒說什麼是什麼,這會兒也是點頭:「好,等得了空,就去買,咱們還要買厚帳幔,冬日裡能暖和不少。」
母女兩個絮絮叨叨,總有說不完的話。
沈憐雪給沈如意梳好頭,特地選了一朵她新作的兔子花給沈如意系在發間,再配上水紅的襖子,襯得小丫頭唇紅齒白,精緻漂亮。
待得兩人出門,已經是一刻之後。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餘七郎茶坊。
冬日天冷,茶坊裡面分外暖和,客人就比以往多,李麗顏忙得團團轉,見了沈憐雪,也只是遙遙打個招呼。
沈憐雪叫她一聲,她才擦著手過來。
「你們娘倆倒是早,」李麗顏道,「等我會兒?忙完了陪你們一起過去。」
沈憐雪抿了抿嘴,淡笑道:「不用,怕你太忙午飯用不好,給你帶了兩個紅糖饅頭,吃吧。」
她籃子裡取出還熱乎的紅糖饅頭,遞給李麗顏:「也別太辛苦,該歇就歇會。」
茶娘子是個體力活,從早忙到晚,李麗顏又要背著沉重的茶爐茶壺,晚上肩膀都是淤青。
李麗顏看著遞到面前的紅糖饅頭,喉嚨里略有些哽咽,但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明媚笑道:「知道了,我這就吃,一會兒你過來咱們吃會兒茶,麗嬸給團團買酥油泡螺吃。」
沈如意踮起腳,伸手摸了摸李麗顏的臉:「好呀,麗嬸嬸對團團最好了!」
李麗顏笑著說她:「小馬屁精。」
沈憐雪把紅糖饅頭送了,就領著女兒先去買麵粉。
她這一次訂了一倍數量,又約了鋪子小廝明日下午送到家去,才緩緩往鐵匠鋪行去。
當她站在鐵匠鋪前時,沈憐雪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確實不再有發抖冒汗的毛病。
那些藏在她身體裡的膽怯,都隨著昨日的落日而黯然離去。
今日的朝陽,帶給她的是無邊的勇氣與果敢。
以前的沈憐雪已經死了,她似乎重新活過來。
沈憐雪站在鐵匠鋪門口,揚著嗓音問:「掌柜的,有事要問。」
過來的還是那個高大的鐵匠,他硬邦邦道:「直接說要什麼。」
沈憐雪形容了一下劉二娘家的那個推車,一般要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框架,一邊可以放鍋灶,一邊放食材,上面還要架平鍋和案板,底下也要加軲轆。
他簡單一說,那大漢就說:「這常做,加木板的給一貫二百錢,耗時六日。不加的一貫錢,耗時四日。」
這價錢可不便宜,若是以前,沈憐雪定捨不得,不過此刻沈憐雪卻不覺得那一貫錢壓得她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