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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憐雪道:「那好,那我便請見岑行老,幫我通傳一聲吧,多謝。」
年輕娘子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去請了。
不多時,沈憐雪母女兩人就被請上了二樓的一間雅室。
沈憐雪敲門而入,裡面的主位上坐了一位年約知天命年紀的女子,女子面容消瘦,頭髮略有些花白,顯然已經上了年紀。
若是光憑年紀來看,她應當比姚老闆還要年長,並且……氣勢也更足。
沈憐雪領著女兒靜悄悄進了雅室,待到近前才道:「岑行老,我是團團食肆的老闆沈憐雪,特來拜會。」
岑行老並未置之不理,相反,她迅速抬起頭,驚訝地看向沈憐雪母女。
她先是看到了跟在沈憐雪身邊的沈如意,在她臉上微微一頓,然後才抬頭看向沈憐雪:「你就是沈老闆?」
她微微一笑,道:「這位就是團團老闆?」
沈如意乖巧行禮:「岑奶奶,我是團團,新見甚歡。」
岑行老便笑起來。
她道:「好好,新見甚歡。」
沈憐雪道:「岑行老,想必您也知道我們為何前來,我想要一個因由。」
岑行老微微嘆了口氣,她放下手中的書本,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說話。」
「你們可能聽說了外面的流言?」岑行老頓了頓,道,「流言中說,你同裴宰執無媒苟合,未婚生女,為嫁入高門不擇手段,那間食肆,也是裴宰執為了補償你們母女而開。」
沈憐雪微微一頓,沈如意也睜大了眼睛。
因為這個流言,同衛月嬌聽到的完全不同,若是衛月嬌那般的流言,倒是也沒太要緊。
但這一條,確實很是不穩妥。
沈憐雪眉頭微微蹙起,她道:「此事,已經流傳多久?」
她並未顯得如何驚訝,顯然早有準備。
岑行老微嘆口氣:「其實也不過一兩人,但說得人太多,尤其是行會中的幾位行老,家中都有大店,人多口雜,便聽到了這個傳聞。」
「咱們行會,一要味道,二要服務,三則是一定要有德行。因為這個傳聞,諸位行老意見不一,大家坐下來商議一番,最終還是決定落牌。」
沈憐雪認真聽著,此刻倒是明白了行會的做法。
岑行老道:「若是旁的傳聞謠言,倒也不至於讓行會如此緊張,但……此事牽扯官宦子弟,便令許多行老不滿了。」
「如此,你可明白了?」
沈憐雪嘆了口氣:「多謝行老,我明白了。」
岑行老見她意外好說話,也不由有些愣住:「你不生氣?」
這種平白潑到身上的污水,讓她的生意跌落,名聲也毀於一旦,若是深究,許多人只怕會一蹶不振,心緒難解。
但沈憐雪母女兩個,卻看起來很是平靜。
她們不僅對這個留言不生氣,甚至對因為這個留言而被落牌也沒有特別的憤怒。
沈憐雪此時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平靜看向岑行老,起身沖她行禮:「多謝行老給我講解,我知道了。」
她說罷,就要領著女兒離開,倒是把岑行老弄得反而呆愣在原地。
待行至門口,沈憐雪腳步微頓,回頭問:「行老,若這謠言被澄清,我的團團食肆是否還能重新回到備選中?」
岑行老見她態度篤定,十分胸有成竹,這才笑了:「你已經過了備選考察,只要能洗清謠言,無有德行有虧之事,便會成為行會的正式一員。」
沈憐雪眉頭微松,沖她頷首致意:「我明白了,多謝岑行老。」
於是,她就領著女兒緩步而去。
她這一來一去,不哭不鬧,只三五句話工夫,便已經把事情說完,然後便迅速而去,毫不耽擱。
岑行老坐在雅室內,不由讚許地嘆了口氣:「後生可畏。」
沈憐雪領著女兒往家走。
待到離開南牌坊街,沈如意才開口:「這事,總覺得很古怪,是不是衝著爹爹去的,可是……」
沈如意若有所思道:「可是爹爹和那個誰,不是已經合作了嗎?」
沈憐雪聽到女兒如此說,倒是福至心靈,一下子便茅塞頓開。
「合作,也不過只是相互利用罷了。」
沈如意似懂非懂,沈憐雪捏了捏她的手,眉宇之間的鬱結之色漸漸散去,她道:「團團,你看,你都說他是壞王爺了,能有多少誠信呢?對於他來說,兩人已經相互完成了承諾,他當上了儲君,而大人也做了同平章事,這個約定似乎已經徹底完成並結束了。」
所以,在這之後,他想要做什麼,就不會受承諾控制。
「能知道當年事的,如今只剩下尤家,而尤家已經被他捨棄,成了無用的棄子。如今除已經下獄的尤家旁支以及牽扯進貪污腐敗的尤振邦,其餘尤氏族人早就灰溜溜離開了汴京,他若非早就知道這些陳年舊事,便也只能拿著輕判的引子來換故事。」
「尤家如何倒的?如法炮製,依葫蘆畫瓢用在裴家,即便他暫時動不了裴家軍,卻能除掉你父親以及裴家在京中的勢力。」
這些事,原本沈憐雪絲毫不懂,但他經常聽裴明昉給沈如意講解,也偶爾聽裴家人相互議論,於是漸漸地,她也能看懂許多事。
今日的事再簡單不過。
趙衸自以為皇位穩坐,再無敵手,他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對他威脅最大的裴家,只要裴家和裴明昉都不在,那麼大慶殿上就是他一人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