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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不欠你安家,二無不敬父母,三自受一身傷病,」李麗顏定定道,「我無愧於心。」
「別想拿子虛烏有的罪名施之我身,也別妄想繼續掌控我,毒打我,讓我屈服。」
李麗顏看著安逸致,大笑出聲。
「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能掌控我。」
「我永遠不會跟你求饒。」
「你是個只敢打女人的孬種,你不配。」
第36章 【二合一54-55章】……
李麗顏聲音洪亮,擲地有聲,令所有人震在當場。
這世間女子,大抵都被教成溫柔婉約,即便沒有世家小姐那般知書達理,也多是沉默而守禮的。
一旦她們遇到磨難,大抵都如同沈憐雪一般忍氣吞聲,鮮少有李麗顏這般怒罵反抗的。
她對安逸致的反駁和抵抗,不僅讓圍觀之人啞口無言,心中對她升起莫名敬仰之心,也刺激了容不得旁人反駁的安逸致。
他一張蒼白陰柔的面容瞬間漲紅,右手以握,從茶爐上拎起滾燙的茶壺,就往李麗顏身上砸去。
「閉嘴,閉嘴!」
他嘶吼著,如同被激怒的野獸,已經絲毫不顧看臉面和後果。
眼看那茶爐就要砸到李麗顏身上,一大一小兩個女音響起。
「麗姐!」「麗嬸嬸!」
李麗顏一通話說得氣勢磅礴,卻也用盡渾身力氣,眼看茶壺就在面前,她想要閃躲,身體卻跟不上反應。
她仿佛依舊被地獄一般的日子所束縛,似乎從來都沒有掙脫過枷鎖,似乎依舊還活在那個陰暗的家中。
就在這時,一道灰暗瘦弱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
沈憐雪快狠准地用身上背著的背簍往前一推,直接把那滾燙茶壺擋了回去。
啪嗒一聲,茶壺在地上爆裂開來,噴薄的茶湯撒了一地,濺濕了安逸致乾淨整潔的衣擺。
而這時,沈如意也邁著小短腿,跑到了李麗顏身邊。
「麗嬸嬸,我們都在,我們不怕他。」
「欺負人,你是壞人!」沈如意沖安逸致喊。
李麗顏剛才怒氣攻心,一門心思都是怒罵安逸致,那些話她壓在心裡多年,面對父母的失望,面對村人的嘲諷,她都沒同任何人說過。
這一年,她咬牙挺著,努力著,就想活出個人樣來。即便每日累得倒頭就睡,她也甘之如飴。
她做到了。
不靠男人,不靠家族,只靠她自己,依舊能過得很好。
高興了就請上半日假,在微風和煦的下午去踏青,或者乘了遊船,伴著美酒,端詳美麗熱鬧的汴河沿岸。
沒有拖累,沒有負擔,沒有擔心受怕,沒有總會落到身上的拳頭。
太疼了,疼得她差點沒活下去。
可她憑什麼要挨打?
李麗顏曾經被父母勸說,幾乎想要就那麼忍著過下去,可每每午夜夢回,她被身上的傷痛折磨醒,她總是想問:憑什麼?
憑什麼她就活該過這樣的日子?
她終於掙脫出來之後,才發現日子可以過得這麼悠閒自得。
只是沒想到,這個人就如同陰溝里的老鼠,居然陰魂不散,居然還會突然出現想要攪黃她的差事。
他只是不甘心罷了。
什麼情愛,什麼喜歡,這種沒有心的東西都不配當人,他就是個畜生。
在沈憐雪保護住了李麗顏的那一刻,她渾身的力氣重新回到身體裡。
她伸出手來,接過那個笸籮,轉身就把母女倆死死攔在身後。
她平靜看著安逸致,道:「當街鬧事傷人,犯宋律,當得關押十五日,賠償傷者損失。」
「安秀才,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安逸致氣得臉紅脖子粗。
他被這麼多人圍著,總覺得那些人眼眸里都是嘲笑,嘲笑他考中秀才十年未有建樹,嘲諷他不能人道,是個廢人。
也嘲笑他連女人都看不住,讓人同他和離,在這裡拋頭露面,賣弄風騷。
安逸致這一次是真的暴怒了。
「賤人!」他從懷裡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眼看就要衝上來傷人。
李麗顏看著他,手裡死死抱住笸籮,就要衝上去同他對峙。
就在此時,一道蔚藍身影卻撲了過來。
來者動作迅猛,卻並不利落,只看他腳步虛浮地奔跑而來,看到那匕首閃著寒光的一瞬,直接飛起,一腳沖安逸致的腰間踹去。
噗通,噗通。
是兩個男人重重落地的聲音。
這一腳踹得特別狠,幾乎用了十成力氣,直接把安逸致踹得起不了身,躺在地上滿臉是汗。
而來者,則是沈如意有過幾面之緣的餘七郎。
餘七郎蹣跚著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幞頭歪了,衣服亂了,蔚藍的斗篷歪七扭八,已經散落在地上沾滿灰塵。
他滿臉是汗地起身,喘著氣問李麗顏:「怎麼回事,怎麼還有潑皮敢在我鋪子前鬧事?」
圍觀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顆心放下來的同時,皆是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余老闆,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難為你了。」
老茶客笑著逗他。
餘七郎平日裡不愛說話,不愛笑,他就整日裡侍弄茶葉,但若有誰敢在他鋪子鬧事,驚擾了茶客品茶,他定要不依不饒,不發瘋嚇唬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