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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噗地笑出聲:「九嬸嬸,這名頭怎麼聽著這麼奇怪,難道不是團團煎餅嗎?」
孫九娘使勁揉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然後便起身:「話都說完,你們娘倆快早些歇息,待到牙行來人我再尋你。」
她如此說著,便直接告辭。
沈憐雪低下頭,看向女兒。
沈如意抬起頭,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放下桂花露。
「好嘛,」沈如意噘了噘嘴,「不吃了不吃了,漱口睡覺!」
過了兩日,在幾人的商議下,她們決定早起先多賣兩樣吃食。
一個便是素鹵中的滷蛋。
同晚食不同,早晨賣的是帶殼的,而且是提前一夜在肉湯里醃製好,味道只略微比不帶殼的淡一些,既方便食客攜帶,又不會太咸殺口,很是便宜。
這樣的滷蛋跟晚食同樣價格,一文錢一個,買了就能拿走吃,還能配粥食或者水飯,做一樣小菜。
另一種就是沈憐雪根據沈如意的口味,專門調配出來的麻醬饅頭。
這是她們做的第一種面點,做了甜口和咸口,最後咸口得到了一致好評,沈憐雪便只選了這一種。
麻醬在汴京還沒流行開來,只是沈如意嘴挑,私心喜歡而已,如今沈憐雪加以應用,又被女兒念叨一番,終於做出了漂亮又好吃的麻醬饅頭。
這饅頭是用了精面的,一層一層雪白的精面里是醬色的麻醬,一圈一圈舒展開來,猶如春日裡盛開的牡丹,漂亮又芬芳。
這饅頭一出鍋,撲面而來就是濃郁的麻醬香氣。
沈憐雪沒有用麻醬和面,而是拿它做醬,一層一層裹在麵皮上,然後捲起,壓成漂亮的花型。
就著熱氣咬下去,麻醬細碎的,帶著沙沙顆粒的口感便包裹在舌頭上,面是又軟又彈的,麻醬卻是咸香撲鼻,有一種濃郁的芝麻香氣。
讓人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眨眼功夫便吃下一個。
這種吃食,李麗顏從來都沒吃過,蘭娘也覺得新奇,很是喜歡。
沈如意非常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誰想出來的。」
這可是她在那厚厚一本菜譜里,精挑細選出來的吃食,材料好買,做法也不難,就是芝麻醬需要調配,卻也難不倒沈憐雪。
她說的一切吃食,沈憐雪都能做好。
這兩種吃食一定下來,沈憐雪便心安,在簽契等女使的空檔里,三個女人開始準備今歲過年。
一年一景,白雪皚皚,交年在望。
今年家裡的人一下子便多起來,她們生活忙碌卻又富足,生意穩定,每個人對未來都是滿心期待的。
就連失去了過往記憶的蘭娘,也對以後的生活多了幾分憧憬。
再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們對新年更是期盼。
沈憐雪提前買好牛羊豬肉,又備好雞鴨魚肉,米麵油糧也早就備齊。
因水路亨通,冬日裡的汴京蔬菜並不難尋,甚至只以比夏日略貴一兩成的價格,就能買到各色蔬菜。
沈憐雪攤煎餅所用的生菜,就是通過汴河每日運抵汴京之物。
為了過節,沈憐雪特地買了不少食材,儲備在家中的廚房裡。
待到交年節前兩日,白日裡的生意就沒那麼多了。
汴京中的百姓越來越少,家住近郊或近省的百姓都歸家過年,讓一向熱鬧的汴京顯得略有些冷清。
但這份冷清中,卻透著歡喜的年味。
這一日未及傍晚便沒有多少生意,沈憐雪跟李麗顏早早便回了家,三大一小四個女人坐在廚房,守著溫暖的爐火聊天。
沈如意倒是突然想起什麼來,她眼睛突然一亮:「這幾天,御街是不是有大集?」
她如此一說,沈憐雪也想起來這回事。
李麗顏便道:「年年年根地下都有大集,晚上更是熱鬧些,瓦舍裡面看一台戲只要兩文茶錢,還能有座。」
沈如意便心動了。
她仰起頭,看向了母親,言語之間多了幾分盼望:「娘,咱們去瞧瞧吧,好不好?忙了好久啦,也應該出門去玩呀?」
孩童天真清朗的語言,令在座幾人都心動了,就連一向不愛出門的蘭娘,也被年根地下的熱鬧年景所打動,猶豫著也想去。
沈憐雪低頭看向女兒,見她一臉認真,那雙杏子般的眼睛閃爍著期盼的光,不由便也有幾分意動。
「這會兒算不算晚?」沈憐雪問李麗顏,「麗姐和蘭娘去嗎?若是都去,咱們便去。」
三個女人一起,畢竟安全得多。
其實汴京人來人往,潮流不息,若當真危險重重,怕也沒有今日之繁盛。
便是深夜子時,也有不少百姓拖家帶口,上門去吃一頓炙烤,又或者叫上三五好友品一品新出美酒,再平凡不過。
尤其是年根地下,年節不斷,交年節之後便是除夕,接連的節日讓百姓們都沉浸在即將過年的喜慶中,御街擺了大集,瓦舍徹夜不眠,在此起彼伏的人聲里,關撲絡繹不絕。
這是商家最能賺錢的機會,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若非御街離甜水巷略有些遠,沈憐雪怕都想過去支一個鋪席,賺上三五日銀錢。
李麗顏灑脫一笑:「去啊,我還想玩兩把,碰碰運氣呢。」
最終的目光落在了蘭娘身上。
蘭娘猶豫片刻,終於露出一個白花兒一般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