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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捂著唇笑出了聲,「不用這麼拘謹,程程過來坐吧,易珩你也別客氣,叫他蕭程就好。」
蕭禹招招手,讓蕭程坐過去,然後拍著他的肩膀為他介紹柏易珩,大致談了談這位柏先生的成就。
能讓蕭禹都滿口誇讚,柏易珩的確是有幾分本事。
在聽見蕭禹的誇讚時,柏易珩的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沒有插話,直到蕭禹說完,他才對蕭程道:「過往的成就只是一道證明而已,重要的是未來該如何並肩前行。」
蕭程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了緊,背挺得筆直,「以後就要拜託柏先生了。」
他雖然有經驗,但到底不如柏易珩老練,或許跟柏易珩比起來,他上一世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何安晚上留了柏易珩吃飯,蕭禹有心給蕭程和柏易珩一個談話的機會,讓兩人儘快熟悉起來,便在晚餐開始之前讓蕭程帶著柏易珩出去轉轉。
這已經是蕭程這個月第二次做這種事了。
上一次他身邊的人是楚安。
他不知怎麼的,一想到把柏易珩跟楚安放在一起對比,心頭就有些想笑,感覺柏易珩在他心中的距離感也消減了一些。
「大學學的設計?」柏易珩瞥見他臉上不甚明顯的笑意,便率先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在呼嘯的寒風中響起,像親切的鄰家哥哥在說話一樣,蕭程心裡的防備也跟著卸下了一些。
「嗯,高考之後選專業時,對設計還挺感興趣。」
雖然他穿書過來的時候,原主已經選了這個專業,但蕭程依然有換專業的機會。只是他覺得學設計也不錯,可以將自己的想法通過藝術的形式展現出來,他對這方面還挺感興趣。
柏易珩的西服外面還穿著一件大衣,他將手揣進兜里,輕輕呼出一口氣,「沒想過往專業方向發展嗎?」
倒不是說接觸家族產業之後就不能再繼續學習設計相關的知識,只是相應的時間會變少,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
蕭程頗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還以為柏易珩會勸自己將時間放在接管家業上。
察覺到蕭程的目光,柏易珩沖他笑了笑,而後目光望向遠方,聲音依舊溫柔悅耳:「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也都有向往的未來,這沒什麼奇怪的。」
蕭程很想問他一句,那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柏易珩興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沒等蕭程主動問起,他就開口解釋道:「我以前的夢想是成為畫家,大學學的是油畫。」
蕭程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他歪著腦袋,打量著柏易珩的側臉,倒覺得有那麼幾分真實。
柏易珩給人一種沉靜如水的感覺,他就像一副充滿了歷史背景的油畫,只等人去挖掘他隱藏在華麗外表下的秘密。
這樣的男人手執畫筆,專注認真地創作的模樣,大概本身就是一副極美的畫面。
蕭程不帶任何雜念地想道。
欣賞美是人類的本質,跟所有的情感都沒有關係,他只是單純地認可柏易珩的顏值和氣質。
或者應該說,有的人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可以讓別人忽略他的顏值。
「那你怎麼沒繼續畫畫呢?」蕭程也學著柏易珩的樣子,攏緊了自己的衣服,脖子上的圍巾遮住了嘴唇,說話時的聲音悶悶的。
柏易珩低低地笑了一聲,他的眼尾有著一條細紋,不明顯,只有笑起來的時候,隔的近了才能看見。
蕭程沒問過柏易珩的年齡,但這人給他的感覺應該不算太年輕,當然肯定也不是老,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成熟。
或許他有三十歲了。
「蕭程,畫畫也是很費錢的。」柏易珩說著,朝蕭程伸出了自己的手,「這隻手在拿起畫筆之前,先得要養活一家人才行。」
蕭程垂眸看著他的手掌,下意識地問道:「柏先生結婚了?」
他發誓自己絕沒有別的心思,只是剛才聽柏易珩說一家人,嘴巴快過腦子,自然地就問出了口。
柏易珩收回手掌,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輕的噠噠聲,他看著蕭程:「沒有,我未婚。」
蕭程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柏易珩比他還要高一些,蕭程得微微仰頭,才能跟他對視。
他們走到了那天晚上楚安要求拍照的地方,蕭程回想起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情緒淡了一些。
他錯開視線,感覺自己的臉都有些僵硬了,便忍不住把手從兜里拿出來,貼在臉頰上揉了揉。
柏易珩似乎笑了一聲,蕭程看過去時,對方卻已經挪開了視線,問他:「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蕭程將臉頰揉得泛紅以後,才將微涼的手指重新塞回兜里,「有點兒冷,咱們往回走吧。」
柏易珩嗯了一聲,長睫下的眼睛在黑夜裡更顯得幽暗如墨,他不動聲色地看向身旁的青年,視線從那雙帶著光芒的眼睛一路看到了透紅的臉。
蕭程的臉是女媧偏心的證明,尤其是那雙比旁人顏色略淺的眼眸,顯得尤其乾淨通透,很容易讓柏易珩想到溫潤的玉石。
在這之前他從沒見過蕭程,蕭禹拜託他帶一帶自己的兒子時,柏易珩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現在他仍然不知道蕭程的水平如何,但一場談話下來,對方安靜的性格倒是讓他感到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