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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到自己的脖子現在成了什麼樣,但也能猜到洛鏡書都做了些什麼。
小狗總喜歡圈地盤,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宣示自己的主權。
蕭程倒不覺得討厭,他早就習慣了洛鏡書這樣的性格,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他的臉皮薄,不喜歡將這些私底下的情趣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不過要是這樣能安撫一下自己養的小狗,蕭程也沒有不情願。
洛鏡書守著他打點滴,比蕭程本人還上心,拔完針後,確認針眼不再流血了,才讓蕭程躺下休息。
蕭程整個人縮在被窩裡,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洛鏡書看得手指微動,想摸摸他的腦袋。
蕭程還沒意識到自己這副樣子有多多讓人心動,他眼珠一轉,「柏先生呢?」
洛鏡書臉上的笑容淡了,「你找他做什麼?」
蕭程心裡那種滲得慌的感覺又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洛鏡書總給他一種極危險的感覺。
但蕭程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他唯一可能惹洛鏡書不高興的,就是試圖跟他隱瞞這件事情,可那不是也沒成功嗎?
在蕭程看來,他才是今晚最大的受害者,是那個最該委屈的人,洛鏡書不能把錯都怪在他身上吧?
眼見著洛鏡書突然又冷了臉,蕭程縮了縮脖子,面上也帶上了一點兒委屈的神色。
「我就問問,畢竟是柏先生送我來的醫院。」
沒想到這句話又戳中了洛鏡書的痛點。
當時他就不願意回學校,蕭程非要讓他去學校複習。
如果不是他不在蕭程身邊,輪得到姓柏的?
「是他送你來的,程哥是覺得我沒用嗎?」洛鏡書咬緊牙關,臉部肌肉緊繃起來,一瞬不瞬地看著蕭程。
蕭程被他陰陽怪氣地頂了好幾句,心裡的火也跟著上來了。
他今晚被人下藥,綁著扔到了男人的床上,心裡本就憋著一股火氣。在酒店的時候忍了又忍,才沒把地上的男人揍得半死不活。
任誰遇到這種事情心情都不會好,蕭程已經算能忍了,剛才還任由洛鏡書欺負,被啃了一脖子的痕跡。他自認已經做到了最好,洛鏡書卻還要拿話懟他。
怎麼,他連別人的名字都不能提了嗎?
洛鏡書好像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了他的身上,還搞起受害者有罪論那一套了?
「洛鏡書。」
蕭程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握得死緊,雙眼通紅地看著洛鏡書,「我沒有求著你來。」
「你要是覺得大晚上的,為了我開車幾個小時趕過來很委屈,我給你雙倍報銷油費,讓人送你回去。」
他明知道洛鏡書不是這個意思,卻還要故意諷刺他。
反正洛鏡書剛才也是這麼對他的。
沒一句溫柔的安慰也就算了,還要暗暗地指責他。
大概是身體不太舒服,蕭程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跟著降低了,心裡被委屈和不解占滿,恨不得踹洛鏡書兩腳。
狗男人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拐他上.床之前不知道有多溫柔,成天在他跟前伏低做小地討好他,還說要做他的小狗,什麼都聽他的。
一旦得到手了,他就從高懸的月亮變成了腳邊的一棵草,成天對他沒個好臉色。
蕭程閉上眼睛,不去看洛鏡書,「你走吧。」
他嘴上這樣說著,實際卻豎起耳朵聽著洛鏡書的動靜。
狗男人要是真敢走,就等著從現任變前任吧!
洛鏡書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忍耐般地閉了閉眼,他最害怕看到蕭程對他露出這種表情,好似下一秒他就會失去蕭程。
程哥讓他走,是不想要他了嗎?
洛鏡書看著蕭程眼眸緊閉的模樣,眼眶又酸又紅,心口梗著一股氣,憋得心臟都開始悶悶地疼了起來。
「程哥。」
蕭程的眼睫顫抖了一下,依舊沒有睜開眼。
洛鏡書半跪在床邊,伸手探進了被子裡,摸到蕭程的手指之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他好像乾渴的人抓住裝著最後一點兒水的水壺似的,把蕭程的手指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見蕭程沒推開他,洛鏡書才試探著將腦袋擱在蕭程的肩膀處,聲音沙啞沉悶,帶著些微的哭腔:「程哥。」
「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蕭程倏地睜開了眼,泛紅的眼裡隱約有著閃爍的淚光。
這明明是他想聽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聽見洛鏡書說「我錯了」,蕭程卻一點兒都不高興。
他心裡好像壓著大石頭,沉沉地墜著,壓得他呼吸困難,喉嚨也堵得厲害。
洛鏡書的眼淚滴在了蕭程的脖頸處,蕭程好像被燙傷了似的,驟然回過神來。
他聽見了洛鏡書在他耳邊壓抑的哭聲,還有對方的道歉:「別趕我走。」
他是真的害怕被拋棄。
蕭程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發展成現在這樣,心裡難受的同時,蕭程隱隱察覺到,他跟洛鏡書之間似乎藏著很深的矛盾。
不是今天的這件事情帶來的,而是在以往的很多小細節里,矛盾就已經產生了,只是他沒有發現,洛鏡書也從來沒說過。
蕭程決定好好地跟洛鏡書談一談。
從本質上來說,他還是那個直接而乾脆的蕭程。
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越是害怕,越要直面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