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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壯漢上下打量了元統領一下,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雙手拽住自己的衣襟往兩邊一扒拉,露出了自己壯碩的肌肉,輕蔑地看了元統領一眼:「雖然說是要點到即止,但是,拳腳無眼,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元統領卻已經將袍角一撩, 別在了腰間, 腳在地上畫了一個三尺左右的方形,手一伸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就在這個方形里,出去或者倒在地上就是輸,請吧!」
壯漢看元統領的動作神情,冷笑一聲, 也不再多廢話,直接出了一拳:「那我就成全你!」
元統領腳下步伐飛快往後退,堪堪和他的拳頭相隔半尺。
壯漢鼻子裡嗤了一聲,一拳接一拳地出去,心裡越發得意:這人只知道躲,自己這盤贏定了。
然而,不管壯漢怎麼打,始終不能靠近元統領周身半尺之內。壯漢這才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究竟怎麼回事,忽然,就發現元統領出腳了,壯漢連忙開始招架。然而,他剛抬腳,元統領又收回了腳,一個跳步閃到了他的身後,又出了另一隻腳。
一個出拳,一個出腳。兩個人之間仿佛是有結界一樣,就是沒有真正接下對方一招,連真正的碰撞都沒有過。下頭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而上頭的壯漢,也有點兒開始冒火了。
在又一次被元統領的一腳給虛晃過後,壯漢真的怒了,猛地向前一撲,雙手握成拳頭張開,齊齊衝著元統領的身上砸去。
大榮眾人心裡一咯噔:方才元統領虛晃了那一腳之後,恰好閃到壯漢面前,也就堪堪站好,哪裡還能避開,這下,怕是要輸了。
就在此時,說時遲那時快,眾人只看到元統領的身子往後倒去。
大榮眾人頓時扼腕:就知道要輸了。這花架子果然不能跟力道比啊。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見元統領就這樣斜著,嗖的在空中劃了半個圓,從壯漢的正面竄到了背面,然後回身躍起,用手在壯漢的背上重重地一敲。
整個比試中唯一一次兩個人真拳實捶的打到對方!
只聽見轟隆一聲,地上忽然騰起了一大片的灰塵。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去灰塵瀰漫中,只見元統領將袍角從腰間放下,對著趴在地上的壯漢一拱手:「承讓!」
而壯漢,已經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贏了!大榮眾人紛紛鼓起掌來,顯得與有榮焉。賈筱筱看著上前來跪下行禮的元統領:「好!你為大榮拔得頭籌,想要什麼賞賜?」
元統領磕頭道:「此乃微臣本職,得賞實在有愧,不敢領賞。」
賈筱筱看了一眼甄承祐,見他微微頷首,她笑著做了個讓元統領起來的動作:「平身。這朕既然已說要賞你,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你想要什麼,但說無妨。」
方才還興高采烈的眾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了元統領,心中各有計較:元統領之前因那刺客之事被削了統領官職,如今,難道是要起復了不成?
元統領卻沒有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中,他雙手抱拳:「既如此,微臣倒是真的有一件事。微臣母親近日犯了嗽疾,此病已有多年,斗膽請皇上恩准太醫為微臣母親診治,還望皇上成全。」
賈筱筱嘴角的笑容微斂,凝視他良久,半晌,她才嘆了一口氣:「自打太/祖高祖起,我大榮就是以孝治天下的。難得你竟有這份心,朕准了。趙德才,宣嚴院正去給元老夫人請脈。」
趙德才領命而去。眾人立刻起身,齊齊山呼皇上英明,心裡卻是腹誹道:高祖孝道確實聞名天下,而太/祖嘛,呵呵呵呵呵。
賈筱筱又看一眼甄承祐,見他依舊點了下頭,眼中露出了得意:自己果然將這個皇帝演得越來越像了。她清了清嗓子:「朕今日瞧見元統領這一番舉動,倒是讓朕心甚慰,有此重孝之人,是我大榮之福啊。既然元統領沒有什麼想要的,那朕就看著賞了。」
她的手指在御案上輕叩幾下,狀似在思考,忽然手指頓了下:「朕記得,前兒個河南的指揮使報了丁憂,待你母親好了,你就去頂這個職吧。」
賈筱筱這話一出,現場安靜極了。在一片寂靜中,元統領磕頭謝恩。
直到元統領退下,還是沒甚人說話,大家都在紛紛猜測皇帝這又是什麼打算。賈筱筱像是對現場詭異的氣氛毫無察覺似的,笑著看向胡昭雄:「戎王,承讓了。這第二場,不如就比比馬?」
胡穎一聽這話,立刻就站了出來:「我要參加。蘭嬪娘娘,你呢?」
「我跟你比!」昨兒個見蘭嬪出了一天風頭的王嬪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好!」胡昭雄忽然撫掌大笑,「俗話說,巾幗不讓鬚眉。在我們西戎啊,女子照樣要騎馬牧羊,保家衛國,和男子一樣。不若這樣吧,這一場就留給巾幗們,要是誰拔得頭籌,便可贏了我這一副珍珠頭冠。」說著,他拍了拍掌。
隨侍端上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頂珍珠頭冠,上頭的珍珠至少都有南珠的大小,最上頭一圈居然和東珠差不多大,滿滿的綴了一整個頭冠,看著就讓人心動。
賈筱筱嘴角微微一勾:「既然戎王如此有興致,朕也來湊個熱鬧。沈福。」
沈福托著一個托盤上來,上面覆著一張明黃色的巾帕。賈筱筱伸手揭開托盤,露出上面的一套掐絲琺瑯銜珊瑚珠累絲金鳳。賈筱筱笑著道:「朕加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