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廖伯安擰眉仔細回想:「我記得我出去的時候,有碰到小二。他看到我還問了我可好些了,聽見我要去淨房,他還讓我小心些,說是天黑,不要摔了,方才就有位客人摔了要沐浴,他這會兒正要去給他送熱水。除此之外,倒是沒旁人了。」
賈筱筱用扇子抵住眉心:「那你暈倒之前,可有看到什麼或者聽見什麼嗎?」
廖伯安再次仔細回想:「當時一片漆黑,天邊開始泛起了點點微光,我心中恰巧有些思緒,正在思索前兒個得的那一聯後頭如何寫。忽然聽見了身後咯吱一聲響,我正要回頭,腦後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過說起來,我記得,當時好像聞到了一股花香。」
「花香?」賈筱筱重複到。
廖伯安點了點頭,然後又摸了摸腦袋:「好像是梅花味道,又像是月季的味道,說不清楚。」
一直沉默的甄承祐忽然開口:「趕考的舉子中,可有人喜歡簪花或者佩香的嗎?」
廖伯安一怔:「香倒是有,基本上都是醒神提腦的香,也有佩花香的。近兒簪花的也不少。畢竟,考中後探花簪花本就是人生佳話嘛,我記得客棧後頭為了好彩頭,倒是種了一大片花,此時正值春天,當時興許是風吹過來的也不一定。」
聽上去,倒是誰都有可能了。賈筱筱轉向他:「那日你接到的那張紙條,可還收著?」
廖伯安連忙點頭:「我那日看了紙條本想燒了,當時暈得不行,本想沐浴,正在找衣物。聽見有人敲門,順手就塞進了衣服包里。後頭我醒了之後,發現桌上的東西都很亂,好似有人來過。我本來沒想起這茬,後頭我過來後翻找衣物才找出來。」說著,他就去翻找去了。
賈筱筱負手站在那看著他找,忽聽旁邊甄承祐問道:「你是在哪個書院讀書的?」
廖伯安頭也沒抬:「在秋鹿書院。這回也是趕巧遊學到雲道書院附近,正好趕上這場比試,就去瞧了個熱鬧。沒想到居然出了這個事。」
「那你怎麼知道是陳氏兄弟給你寫的紙條,你可識得二人?」
「這倒不是,我這回去那邊是第一回 見。看見兩人相貌相似,我也感好奇,有朋友幫忙引薦了一下,但並不熟悉。當時那個紙條後頭有人的署名。」廖伯安說著,舉著一張紙條興奮地轉身,「找到了!
賈筱筱連忙接過來,和甄承祐定睛一看。果然飄逸俊朗的兩行字後面,是陳氏兄弟的署名。
一刻鐘之後,賈筱筱和甄承祐走出房門。
旁邊候著的大理寺丞見到二人出來,連忙迎了上來:「皇上!」
賈筱筱伸手止住了他要行禮的架勢,邊往外走邊問道:「廖伯安這回的傷,太醫如何說?」
大理寺丞立刻回道:「回皇上,太醫說他確實是被人打暈了後腦,先昏迷後再丟進水裡的。」
「可有其他傷?」
「倒是沒發現。」
「那是何時何人發現的?」
「說來倒是也巧了。那日倒夜香的人不知怎得睡晚了些,倒是擦天亮才起。他去那客棧收好後從後門出來,就聽見咚的一聲響。他一看,一個人被丟進了河裡。他連忙左右看了看,只見一個人匆忙逃進了旁邊的樹林。我們問過他,當時天未亮,他忙著救人,也沒看真切,好似那個人帶著儒巾。」
賈筱筱看了一眼甄承祐,見甄承祐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紙條上,立刻明白過來:「這張紙條你可了解過了?」
大理寺丞一怔:「這紙條,之前廖伯安並未交給微臣。不若微臣這就去了解?」
這張紙條,廖伯安連大理寺丞都沒給?賈筱筱目光一眯,收起了紙條:「這事朕心中已有數。對了,陳氏兄弟和趙峰這幾日如何?」
大理寺丞連忙回道:「開頭兩日他們倒是有些不安的模樣。後頭臣問過他們話之後,他們倒是安定了下來,還問我們要了筆墨紙硯和四書五經,每日裡倒是早起晚睡地做起文章。前兒個還問微臣,這春闈何時開考,若是他們不能考,可否將試卷給他們一份。」
「噢?如此向學?」賈筱筱眉一挑,倒是覺得有些意外。
大理寺丞身子微躬:「他們住在旁邊園子裡的三處屋舍之中,倒是可以走走,但並沒有允許他們到中間,以免互相瞧見。皇上可要問問他們?」
賈筱筱手中搖著扇子,對上甄承祐的視線後,忽然眼中一亮:「見見倒不必了,但是方才走過來,這園子倒是瞧著不錯。走,去逛逛,對了,你把他們寫的東西拿過來,朕看看。」
大理寺丞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頭,心裡嘀咕:不瞧人,居然瞧寫的東西?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太陽已經高高懸掛在天空,下了一夜的春雨後,天空湛藍而悠遠,連零星的雲也沒有。天空倒映在園子中那一汪湖水中,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到底是哪個更藍。
昨夜的雨後,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花瓣,但又有更多的花朵綻放,層層疊疊地在那些新綠的嫩葉上挨著擠著,花香瀰漫,風一吹,沁人心脾。
踩在花瓣鋪就的這樣一條小道上,賈筱筱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難怪有詩云,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今天還好好開著,一場春雨後,就只有香如故了。一不留神,竟負了這麼一段春光。」說著去,她就在石凳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