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太后?」賈筱筱的目光微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趙有才低著頭不敢造次:「回萬歲爺,就是方才的事。」
賈筱筱轉向旁邊的沈福:「沈福,之前可有聽說?」
沈福連忙打千兒回答:「回萬歲爺,奴才之前從未聽聞此事。」
皇上身邊的兩大太監都沒有聽聞,這宮裡雖然太后的地位高,但誰都知道,這後宮實際的主人可是皇后。要宴請西戎公主,還專程找了趙有才來說,就是鐵定了要將甄承祐給請過去。這太后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賈筱筱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裡頭人的狀態,出席那個宴會不是一個好決定。
賈筱筱清了清嗓子開口:「你去回稟一聲,這宴會……」她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去。」
賈筱筱連忙回頭,只見到甄承祐轉過去的背影,她連忙道:「你們在外頭候著。」說完她順手將門一關,大步流星地跟了過去,走到正在翻箱倒櫃找衣裳的甄承祐身邊:「你真的要去啊?」
甄承祐頭也沒抬,仔細地翻找著,鼻子裡隨意應了一聲:「恩。」
「可是……」賈筱筱欲言又止,目光掃過御案上的青花罐,眼裡不知不覺流露出了擔憂,「你現在的狀態……」
她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面前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起身子,站定在她的面前。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緊接著那雙漆黑的眼角微微上揚,鬆開了她的手,拿起一身水紅色的宮裝,往淨房走去:「放心,我沒事。這是太后下旨要辦的,她們有什麼,不會放在明面上來做的。」
賈筱筱皺著眉跟在她身後走去:「她們那邊不會明著來,那暗著來呢?就算不是太后或者是其他人,但是那個胡穎公主就像個神經病一樣,這兩天就揪著你不放,萬一她等會兒又發病了怎麼樣?」
甄承祐將衣裳搭上屏風的動作頓了一下:「神經病?」
「額。就是像瘋狗一樣。」賈筱筱噎了一下,眉頭緊鎖,「你想想,先是懷孕栽贓案,後頭又是巫蠱栽贓案,每一件都沒有繞開『蘭嬪』。等會兒你自己去,萬一你遇到了刁難……不行,我等會兒要過去瞧瞧。」
「筱筱。」一隻小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眉頭,像是摸狗狗一樣揉了揉她的腦袋,一個淺吻落在了她的眉梢,「別怕,我不會有事的。你現在的樣子,才是不宜出現。就還是先準備下吧。」
「準備什麼?」賈筱筱呆愣愣地看著他。
她的頭被甄承祐扳向了角落的落地鏡:「你的眼睛。明日可是要去行宮做你說的那個什麼閱兵了。」
賈筱筱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瞬間被嚇了一跳,仿佛炸毛的貓一樣竄了出去,一疊聲地吩咐道:「沈福,沈福,快,去給我傳兩塊冰來。」
聽見賈筱筱那充滿活力的聲音,甄承祐嘴角微微勾了勾,鬱結了一下午的心思仿佛是被一根針噗的一下子戳破了。他低下頭開始解起了腰帶,目光落在了自己腕間的玉鐲上,眼前閃過了昨天晌午的畫面,垂下的眼帘隱去了情緒:如果想要搞清楚這件事情,太后是一個關鍵人物。不管是太后真的是想要試探他,還是打著其他目的,他都要去,還要戴著那鐲子去,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地去赴宴。
賈筱筱拿著兩個用冰鎮過的銀勺捂住眼睛,渾身哆嗦了以下,只覺得全身都冒著冷氣。實在受不了了,她這才放下銀勺,抱著胳膊嘶嘶的倒嘶了一口涼氣。
她剛嘶完,就對上了圓溜溜的兩雙眼睛。安兒抱著身子拖得長長的貓咪,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賈筱筱訕訕地放下了手,衝著安兒笑了一下:「安兒餓不餓,要不要吃飯了?」
安兒點了點頭,好奇地湊過來,想要伸手摸銀勺子又不敢,靠在賈筱筱的旁邊,搖晃著她的胳膊:「哥哥,這個是什麼?」
「這個啊。」賈筱筱想了想,將勺子放到安兒的面前比劃了一下,眼珠子一轉,一臉神秘地說道,「這個,其實是一個神秘的東西。」
「什麼神秘的東西啊?」安兒歪著小腦袋。與此同時,他懷抱里長長的貓兒也同樣歪著腦袋喵了一聲。
賈筱筱將他摟在懷裡,微抬起頭,做出思索狀:「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個人,他生下來的時候,身體特別特別的差……」
宮燈已經點了起來,御花園裡的百花在燈的映照下有一種別樣的美,各種各樣的花香氤氳在花園中,加上那些來回穿梭身姿綽約的宮女們,御花園裡活色生香,仿佛一幅真實的仕女圖。
衣香鬢影中,一行十二個女子在園中的知香閣坐下,演奏者琵琶古箏洞簫橫笛等等各種各樣的樂器,借著花香燈影,越發顯得美輪美奐。
一曲終了,眾人紛紛鼓掌。太后轉頭看向左側的胡穎,微笑道:「公主,這一出可還好?」
胡穎端起酒杯,粲然一笑:「多謝太后娘娘盛情相邀。西戎雖也有樂器,但卻都是襯托歌舞的,還不曾這樣清清靜靜地聽一曲。這可真是雅得很了。」
「公主喜歡那是再好不過了。」太后微笑著指向淑妃,「我這個侄女,別的沒什麼愛好,恰恰好就是一個琴痴。她橫豎整天都來煩我,若是公主有閒暇,不妨你們探討探討,也好還哀家這把老骨頭一個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