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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恬簡想到她那幾個宮女,擺了擺手:「知道了,去吧。」
船離京城越來越近。這幾日晚間,外頭船上的兵士都看到船艙裡頭皇上看奏摺到深夜。
即將到達的前一夜。這一夜,是個朔日。天空中是看不到月亮的,倒是群星璀璨。巡邏的兵士像是往常一樣抬頭望了望天空,瞧見裡頭皇上的窗內熄了火,心裡暗暗默了下時辰:再兩刻鐘就該交班了,等會兒下了值,回去睡個飽覺。明兒個皇上回宮,他們也該回軍營了。
雖然沒有月亮,星星也可寄情吧,不知道家中可還好。對著這滿天繁星,伴著這靜夜中的流水聲,兵士默默思念著。等等,靜夜,昨兒個他記得停靠的時候,還是蟲鳴蛙叫吵了一晚上,今兒個怎麼這麼靜?
就在此時,聽見更梆子響了,該交班了。可交班的人卻遲遲未到。
兵士心中一突,正想要報給上級。忽聽見夜空中一聲奇怪的動物鳴叫,似狼又不像。
忽然間,整個水面都被照亮了。船,是靠近的船上點起的燈火。
不,不是燈火,是許多艘燃起的小舟正衝著御舟而來!
第110章 登船
夜空中群星璀璨, 正北的天空中,紫微星仍舊在閃耀著,一顆星正緩緩地衝著它而去, 眼看著,越來越近。
就在此時, 本來安靜黑暗的河上卻一下子亮了起來,染得那河比白日裡驕陽映照下還要通紅。這火光和著水面的倒影, 將這夜空也映亮了起來, 就連最亮的紫微星此刻也黯淡了不少。一片烏雲還緩緩飄了過來,遮住了亂糟糟的星空。
然而這些兵士們此刻卻沒有心思去管什麼夜空什麼星星, 看到滿河面的火舟時整個人都懵了。直到一支帶火的箭嗖地射中旁邊的一位兵士,頓時那人就變成了火球,滾在地上慘叫起來,禁軍統領才仿佛回過神來,用盡力氣喊道:「護駕!」
駕字還沒喊完, 又一支箭從另一艘疾馳而來的小舟上射來,從背後射中了禁軍統領。那禁軍統領立刻往地上一滾, 不顧疼痛馬上喊道:「放箭, 防止有人登……」
船字還沒說出來,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已經衝著他的脖梗處重重砍了下去。禁軍統領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 看清這個人的時候瞪大了雙眼,用盡了力氣握住那柄刀,鮮血從他的脖頸處噴射而出,聲音沙啞著喊出了最後一句話:「你!為什麼?」
那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朝夕相伴了十餘年的副手,曾經兩個人一床吃一起睡,一起跋山涉水,一起遇到危險。那是比家人還放心的存在,將後背交給彼此的存在。那樣出生入死過的兄弟,當兩人一齊被調到禁軍任職時那樣憧憬過以後的好日子,怎麼會,怎麼會是他?禁軍統領倒下去的時候,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到死都沒能想明白這件事。
副官用力地抽出了那柄刀,眼眶微紅地側過頭去,舉起刀沉聲道:「我沒令,誰也不准動!若有違者,殺無赦!」
火光映照下,那柄刀上的鮮血蜿蜒著落下,灑到他的手上,袖子上,地上,仿佛最鮮艷的圖騰!
旁邊有人想要反抗,立刻被副官的手下手起刀落就給解決掉了。副官衝著旁邊的親信點了下頭,瞬間那副官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卷綢布,展開後在空中揮了揮。
那綢布是一面旗幟,旗幟是黑色的底,上面繡著一條金色的龍。不,不是龍,那鱗片那爪子,分明是蝰蛇!
旗幟展開的時候,副使將刀緩緩收入刀鞘:「放火!」
不遠處的一艘小舟上,一個指揮使模樣的人從千里鏡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見到旗幟晃動的時候,那指揮使放下了千里鏡,嘴角帶笑地一揮:「靠近御舟,準備上船!」
戰鼓聲動,旁邊的小舟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讓這一艘小舟往前。指揮使立在船頭,負著手仰面迎著風,心中那叫一個美得冒泡:若是今天能夠親手殺了皇上,來日懷王登基之後,自己就是第一大功臣啊!加官進爵,功名利祿都不在話下。往後幾十年,自己家族那就是京城的第一大家族啊!
越是靠近御舟,指揮使看到那御舟上蔓延開來的火光,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仿佛已經看到往後自己那烈火烹油的美好日子。
就在此時,旁邊搭著千里鏡觀看的副指揮使忽然開口道:「大人,御舟上有人想要開窗跳河走。看位置,應該就是皇上的房間!」
「想跑?沒那麼容易!」指揮使從旁邊的兵士手上拿過了弓,示意他們點上裹著浸過桐油的布的箭頭,然後彎弓搭箭,眼睛微眯,滿滿的弓弦一松。
頓時那支帶火的箭嗖的一聲就飛向了那窗戶,穩穩噹噹地釘在了窗格子的上沿。只聽轟隆一聲,那火光頓時騰了起來,完全淹沒了整個窗戶。
「大人神箭!」旁邊的兵士立刻讚嘆道。
指揮使放下了手中的弓,加深笑容:「靠近御舟,王爺有令,若是能生擒一定要生擒,可不能讓他這麼輕易就死了。」
划船的舵手搖櫓的動作越發快了,轉眼這小舟就到了御舟下頭。上頭的副使已經專門垂下了梯子。
指揮使順著那梯子上了船,點了下頭:「將門打開吧。」
立刻有兵士將皇上房間門口堵門的閂木給抽出,然後有人為了表功,用盡力氣往裡踢了一腳。
木門轟隆一聲往裡倒去,騰起的灰塵瞬間被火光給吞噬。一片火光之中,房間裡一個人緩緩地站起來,轉向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