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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靠在引枕上,閉了一會兒眼,感覺沒那麼暈了,這才道:「你可知那塊地是誰家的?」
淑妃一怔:「悅心不知。」
「那是皇后家的。」
淑妃辯解的話哽在了嗓子眼兒。
太后如隼般的目光凝視著她:「那你知道,他們為何急著賣地?」
淑妃震驚之餘,一雙眼裡都是疑惑。
太后長嘆了一口氣:「方才你已經說出回答了。」
淑妃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忽然臉色一白:「娘娘,您的意思是說,那批糧嗎?難道,那批糧被周家買下來了?」
太后搖了搖頭:「糧沒到他們手裡,但是他們卻出了一大筆錢。你想想,堂堂一個承恩公府,被逼到賣地的境地,他們,會怎樣呢?」
「當然是,狗急跳牆了。」京城裡的懷王府中,謝凌低聲道。
白先生手中的扇子一敲掌心:「正是如此。雖然說謝兄此番沒有拿到這些地有些可惜,但是想想,這可是周家攢了多少年的地,這一朝被鄭家占了便宜,他們,能不恨上鄭家嗎?」
懷王露出了一個微笑,卻留意到旁邊的謝凌擰起了眉頭,稍斂起笑容:「謝山長,你是不看好這件事嗎?」
謝凌站在堂中,衝著懷王揖了一禮:「謝某隻是擔心,雖然鄭家得了一些實惠,但是最大的實惠是王爺,周家,萬一攀咬王爺該如何?」
懷王和白先生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白先生站了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謝凌的肩膀:「謝兄,你為王爺的一片真心實在不假,但是就算是給周家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攀咬王爺的。而至於之後嘛……」他又拍了下謝凌地肩:「他們也得有這個本事來攀咬王爺。」
懷王站了起來,一臉自得:「來人,備上一桌好菜。本王,要和白先生謝山長痛飲幾杯。」
當夜推杯換盞,直喝到了月上中天。謝凌歪歪倒倒地到了入住的客棧,那送他回來的懷王府下人剛走,他就坐了起來,一雙眼裡甚是清明。今兒個晚上他幾乎都在勸他們的酒,自己倒是沒喝多少,他平日就喜歡自斟自飲,這些酒根本不算啥。身上一股酒味,愛潔的他卻不急著先沐浴,他反倒是先拿筆寫了一張紙條,塞進了一個小竹筒,推開窗格子,掛在了窗角。
幾乎就是他的窗格子關上的那一剎那,他聽見外頭輕輕的一聲響動。他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去沐浴了。
幾天之後,遠在江南的賈筱筱他們就收到了這一封密信。
賈筱筱看了之後,皺起了眉:「這懷王是不是太過自信了,這會兒就覺得周家不會恨上他了?」
「他不是自信,他是篤定周家不敢說。「甄承祐挑了下眉,「他不過就是拿住了周家的短處,加以威脅,至少周家恢復元氣前不敢輕舉妄動。」
「而之後的話,他只要在我們回程中下手,像是我曾經夢到過的那樣,把『皇上』幹掉之後,他就可以篡位登基了。那時候,周家算個啥?」賈筱筱接了下去。
甄承祐露出個微笑:「孺子可教也。」
賈筱筱聞言卻蹙起了眉:「我們最多不過七月底就會鸞駕回京,他會在什麼時候動手呢?太后還在京里,懷王準備怎麼挾制她呢?」
這一點,甄承祐也想不透。
時間飛逝,轉眼就已經到了七月。天氣越發炎熱了起來。
而此刻的京城,順婕妤臨盆了!
太后一醒來就接到了這個消息。她來不及梳洗,連忙吩咐道:「讓淑妃去坐鎮,派個人去給皇后說。她前兒個才身子不適,讓她就在坤安宮歇息,哀家去瞧一眼就是了。」
吩咐完畢,太后就讓人給她梳妝了。鍾嬤嬤也知道太后有多重視順婕妤這一胎,自己親自動手為她梳妝。頭髮剛梳好,太后就擺了手:「不用那些了,就這樣過去吧。」
太后的步輦剛到,就瞧見對面也來了一座步輦。瞧見太后的儀仗,對面步輦上的人連忙下來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瞧見那明黃色的華蓋,太后也知道是誰了,點了點頭:「皇后不必多禮。哀家想著你們小年輕,沒怎麼經歷過,賢妃又病歪歪的,哀家實在不放心,故而打算親自過來瞧瞧。讓她們傳話不必擾了你休息,誰料她們竟偷起了懶。回去一人領二十板子,鍾嬤嬤,你看著她們打。」
皇后明明白白聽出了這一番話的言外之意,此刻也只能生生裝沒聽懂:「兒臣多謝母后體恤。方才兒臣去瞧賢妃妹妹了,許是如此才錯過了娘娘的美意。兒臣腆著臉求情,望母后能饒了她們。」
太后這才道:「皇后開口,那就算了。既是來了,那就進去吧。」
第108章 臨盆
儘管還是早上, 但是七月底的朝陽不一會兒就已經是火辣辣一片了。甬長的宮道仿佛沒有盡頭,大紅的高高宮牆下投下一小片影子,卻無濟於事。陸婕妤出來不過一刻鐘工夫, 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接到順婕妤臨盆的消息時,陸婕妤剛晨起在用早膳, 聽了這話她手中的勺子哐當一聲落回了碗裡,也顧不上別的了, 匆匆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連儀容也顧不得再看看,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唬得半夏忍冬她們連忙拿起常用出門備上的東西就跟著出門了,還不忘邊走邊順手將一包蜜餞揣上。
繞過一個彎,陸婕妤差點兒就和一副儀仗撞在了一起。幸好她及時剎住了車,瞧見那儀仗就認出了來人,屈膝福身下去:「賢妃娘娘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