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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書院每年都會進行一次比試,本來只是民間行為,當年先帝鼓勵多讀書,特意頒下了一塊御匾「才高八斗」,哪個書院勝了,就能得到這塊御匾,還會賜一千金、一千斤糧。故而年年兩個書院都將此比試當成重中之重,也允許旁人觀看。據說有人不遠萬里只為這一場比試。
不過,這兩個書院真真是平分秋色,基本上是輪流當先。而今年這事,恰恰就跟這兩個書院有關。
傳聞一對孿生兄弟,家裡貧窮,但十分聰穎。父母均亡故後,鄉長可憐兩人,就讓兩人去鄉中學塾灑掃。一日考試時,一位老夫子正在比試場外頭巡視,見兩人蹲在地上破題成文,默默看完,大驚,破例收取。教了兩年,老夫子言無物可教,便叫兩人去了兩個書院求學。誰知,哥哥去了雲道書院,弟弟去了青雲書院。兩人,均參加了去年的比試。
熟料,此次到了京城之後,青雲書院一學子趙峰寫了一首詩名揚京城。熟料,雲道書院一人說那首詩其實是上回自己遊戲之作,卻在比試之時遺失。趙峰自然矢口否認。就在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一位當時觀看比試的才子出來,說是當時看到了這位弟弟私底下去尋過哥哥。更巧的是,失竊者為哥哥同窗,而那位趙峰為弟弟的好友。
這事就激起了千石浪。更為神奇地是,第二日,那位出來觀看比試的才子,被人發現在河流之中,救起來後,目前還人事不省。更巧的是,這位才子不是別人,而是前朝一位大儒的後人子孫。立刻就有人登聞鼓告御狀,狀告雲道書院和青雲書院殺人滅口,草菅人命。
於是,這摺子就遞了上來,下頭的人不敢瞞,報到了這邊來。
禮部尚書說完之後,立即拱手:「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平息眾人之怒。讀書人乃國之根本,如今春闈尚未開始,就鬧出這等事來。如今還有各國使臣在此,若是傳揚出去,恐傷我大榮之名。如今既然已經告了御狀,不若皇上就先將那涉案三人關押起來,先平息眾怒,再慢慢查探。」
吏部侍郎站了起來:「皇上,微臣以為這樣不妥。目前尚無任何憑證指明三人有罪,若是耽誤了這三人的春闈之考,豈不是白白害人蒙了冤?如今當務之急是嚴查此案。本案牽扯眾多,不若讓大理寺總攬,刑部協助,立即查探此事,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微臣以為,此事既是已經登聞鼓告御狀,不妨,由皇上派人出面,這樣也能名正言順。」
……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發表自己意見,賈筱筱只覺得一腦門兒官司: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她皺了下眉,正要坐起來,又軟綿綿地靠回了椅背,抬手:「停下!咳咳,那,那個落水之人,如今可怎樣了?」
在場的所有人一怔,面面相覷之後,不約而同地看向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正在捋須,忽然被這麼多人瞧著,往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道:「微臣,微臣也不知道啊。」
賈筱筱嘴角一抽,飛快地又拉平了嘴角:「沈福,六百里加急,讓留守的太醫去瞧瞧那人。另外,讓院正也去一趟,各種藥材都帶些。你親自領去,再帶一隊兵回去。」
「皇上!如今龍體有恙,您……」立刻有人反駁。
賈筱筱擺擺手,繼續吩咐:「不管落水之人情況如何,你每兩個時辰就派兩個兵回來給朕稟報情況。此外,將那首詩的原稿帶來,還有那三人,你拿了朕的手諭去,讓大理寺丞親自帶人將三人請回大理寺,先分開住著,不要相見,派人保護著他們。
「還有,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所有人啟程。」賈筱筱站了起來。
眾臣紛紛起身跪下:「皇上請三思啊!」
賈筱筱重重咳了兩聲:「明日啟程往泰山去。另安排下去,今年的春闈,朕在泰山腳下親自監考。那三位,也請大理寺丞一路派兵士護送到泰山。另,快馬派人去請兩位山長與比試在場人員。」
在場人一怔:什麼,去泰山?
一刻鐘後,賈筱筱憑藉著那股豪氣走進御帳,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榻上坐著喝水的甄承祐,忽然反應過來:糟糕,又自作主張了!
她耷拉下腦袋來,像是倒豆子一樣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說到最後,她越發心虛:「那個,沈福他們剛走,如果不妥當的話,不若讓人把他們給叫回來?」
甄承祐放下了手中的碗:「筱筱。」
「在!」賈筱筱馬上立正站穩。
「過來。」甄承祐衝著她伸出手去。
賈筱筱眨了下眼睛,往前跨了一步,看了他一眼,慢騰騰地挪過來,手遲疑著往他的手中放去。
她的手剛碰到他的手心,立刻就被他握緊了。他用力一拽,她整個人往前一趔趄,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往前囫圇撲去。
一聲脆響在她的額頭上爆開。她捂住腦門,疼得眼淚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甄承祐收回了手,將她拉起坐下:「教了你這麼久,若是你還不能辦到這些,那朕可是要……」
「要怎麼?」賈筱筱下意識地問道。話剛問完,她就看到他又抬起了手,立刻條件反射地伸手擋住了自己的額頭,目光里露出了驚悚。
甄承祐伸手拿起了外裳,見到她這模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賈筱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立刻撲上前去,拿起了旁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你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