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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錢?」
「兩、兩千兩……」
慕嬈看著她:「你可知,咱們家帳上只有兩千兩了?」
慕媛露出了一個苦笑,道:「我怎不知呢!只是如今哥哥受難,就算吃粗茶淡飯,也不能委屈了哥哥……」
既然她這樣說,慕嬈大手一揮,道:「好,這兩千兩,你拿去活動。不過,」她意味深長道:「咱們家身份特殊,這銀錢丟到裡面,未必有什麼水花。」
「多謝七姐。」慕媛似是沒聽到這一句,只是歡喜告辭:「那我先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離去,慕嬈道:「月宜,你等下叫來管家,吩咐他如此……」
。
晚飯的時候,慕媛望著眼前的飯菜,久久說不出話來。
涼拌蘿蔔絲,素炒小青菜,白粳米飯……她放下筷子,掩去自己的怒氣,問:「誰讓你們做這個上來的?端走!」
下人恭恭敬敬答道:「公主說了,是姑娘的要求,從今日起,闔府都要節衣縮食……」
她氣道:「我何時說了?」
一旁的大丫鬟紅柿小心翼翼道:「下午在主事廳,姑娘您……」
她猛然想起來了。當初只是為了表明救哥哥的決心,不想七姐竟當真了。她望著眼前的飯菜,嗓子裡似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慕媛從手腕上摘下一個鐲子,摸了又摸,對紅柿道:「明早,你去將這個當了吧。拿二百兩,讓廚娘買些肉,悄悄別讓七姐看見。其餘的錢,你還讓你哥哥想方設法送到大理寺里,替哥哥疏通吧。」
紅柿盯著那個鐲子,連聲道:「姑娘只管放心,有這麼多銀子,咱們侯爺就不會吃苦了。」
那鐲子白里透青,原是慕媛在宮中時,御賜的佳品。鐲子很快就當出去了,只不過撒出去的錢如石沉大海,並沒有什麼水花。
就連拿回來的二百兩銀子,全院子的人吃了幾天,加上賞人報信,很快便一文錢不剩了。
於是慕媛的頭上又少了一個簪子。
。
慕媛這邊的小動作,慕嬈一清二楚。
她斜躺在貴妃榻上,抿了口茶,對著月宜匯報的內容毫不在意。前日,她褫奪了各小廚房外出買菜的權利,統一由管事分配菜品。因此,各院怨聲載道,聽說慕媛有錢花不出去,急得跳腳。
不過,從今日起,管事分配的菜品里,多了豬肉。先前他們過著醉生夢死的奢侈生活,可依著府中的經濟來看,要不了多久,侯府便瀕臨破產。
她問:「前幾日給封都尉去了封信,他那邊可有消息了?」
月宜道:「還沒呢,奴婢——」
話音未落,門外有小丫鬟來報,封都尉登門拜訪了。
慕弘和入獄後,外人避慕家如蛇蠍。慕嬈歸家那日,侯府門庭若市,旁人都以為皇帝會嘉獎慕家,紛紛前來道賀。誰料世事莫測,慕弘和因文獲罪後,慕媛求了諸多親朋舊友,都無人肯幫他們一把。
本就是前朝皇族,永遠會被當朝天子忌諱。
然而封華不懼流言蜚語,真的來了。
自慕嬈歸家,兩人已有數十日沒有見過面。又因男女有別,月宜命人搬來一個雕花屏風,請封華坐在外堂。
慕嬈坐在屏風後,依稀能看到封華熟悉的身形。
「公主,」他輕咳一聲,小心地朝屏風裡瞧了一眼。然而室內光線太暗,他什麼都沒瞧見。封華心裡黯然,再想起公主所託之事,強定心神,道:「侯爺因詩獲罪,陛下對這事的態度,晦暗不明。朝堂中幾乎沒人提起這件事,臣去大理寺看了看,侯爺在裡面過得還好,並沒有受任何皮肉之苦,請公主放心。」
「態度不明?」屏風內,慕嬈緩緩道:「皇帝還沒想好怎樣處置這件事嗎?」
「陛下既沒有說要治罪,也沒有說要放人。」封華道:「前幾日,臣回宮述職的時候,陛下還問起公主和侯爺,當時並無不滿。」
「他問起了我?」
封華笑了笑,道:「公主別緊張。臣允諾公主之事,一定不會改變。陛下甚是關心公主的事情,想必不會因此而遷怒於公主……」
慕嬈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關心她?先給個甜棗吃再棒打一棍嗎?封華並不知道她和葉曜的恩怨,還在好言勸著她寬心。
她又問:「本朝開國以來,可有類似事件?」
封華想了想,道:「先皇同陛下廣開言路,海納百川,此前並不在乎這些詩詞。如今來看,最好是等陛下召見公主之際,公主替侯爺陳情……」
慕嬈咬牙切齒:「怕是他就等著這個吧。」
「什麼?」封華沒聽懂,有點納悶。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公主對陛下,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怨氣……想想也對,畢竟是陛下奪了慕家的皇位。
這樣一想,封華也就釋然了。
他為官兩載,也知官場的深淺。如今慕弘和入獄,想必公主為了營救弟弟,一定花費了不少銀錢。他沒太多的積蓄,不過一點俸祿,還是有的。
他取出了一個信封,裡面有千兩的銀票,將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封華道:「少年時,曾借公主一點盤纏,如今歸還公主,還望公主不棄。」
慕嬈愣了愣。她何時借過封華盤纏了?封華唯恐她謝絕,告辭了轉身就走。只是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府門前人聲鼎沸,有人大聲喊道:「侯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