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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慎言一陣悶氣,雖說商人無利不起早,不過他已經冥冥中猜到是誰在干擾好事了。
果不其然。
沈顧的輪椅緩慢駛進二十平米大小塞滿各種古著的店鋪,黑壓壓的私人保鏢也微喘著氣跟了進來,追蹤是一件力氣活兒,尤其對手是沈慎言花費的氣力要更多。
原本在店裡挑貨的外國遊客很有眼色,一瞧氣氛緊張,紛紛掉頭走了。
「沈顧,你!」沈慎言快要被氣笑了,沉起臉問,「有完沒完?」
沈顧回答,「沒完沒了。」
唐軟羞恥的快連頭都抬不起來,尤其是當他看到外國店主一臉錯愕的來回在所有人臉上打轉,八成以為是黑.手.黨在追殺叛徒,要不然就是華國人在借他的場地拍功夫片。
唐軟真心想自己出去跟沈顧好好談一次。
沈慎言扯住他,堅決不許軟軟跟沈顧說一句話。
手裡的戒指禮貌地放回原處,對沈顧道,「你喜歡,你就全部買回家擺好。」
抬起唐軟的手,放在嘴唇間吻了吻,「但人始終不是物件,沒有讓來讓去或者買賣的道理,你不珍惜軟軟跟你在一起的機會,現在離婚了,機會就徹底轉移在我的手裡,你能跟蹤我們一時,能跟蹤我們一輩子?」
沈顧依舊不願多說一個字,只冷冰冰道,「至死方休。」
好。
沈慎言拉著神色萎靡的唐軟從另一邊貨架繞了一截路,錯開唐軟與沈顧面對面說話的一米距離,站得更遠道。
「你不是喜歡跟著我們嗎?那就接下來每一天都跟來。」
我免費贈送一個機會,讓你至死方休。
唐軟原本被叔侄對峙的場面弄得尷尬異常,陡然覺察出沈慎言的氣場一轉,陰沉可怖。
抬頭看了沈慎言一眼。
沈慎言朝沈顧笑道,「趕緊回去吧,身體也不好,病病歪歪的,就不要再繼續添亂了。」
明面上是一種拒絕的意思,實際上會起到很好的反效果。
沈慎言攥緊唐軟的手指。
唐軟竟渾身一冷,滋生出某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仿佛兩個男人曾經對峙的畫面,在他記憶深處不斷閃現,令他害怕極了。
第77章
第二天, 沈慎言帶著唐軟繼續上路,沈顧當晚便入住進了同家酒店,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的架勢, 第二天跟著兩人一起擠進同一趟特快列車。
三人座位不前不後, 彼此稍微探身就能打到照面。
唐軟也不再提主動去勸說對方的主意,免得主動走上前去被纏住,搞得整節車廂都在看笑話一樣。
沈顧與沈慎言都有如此共識, 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竭力保持著安靜。
沈顧因為身體不便, 列車中的乘務員多次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沈顧都淡而禮節地表示不用, 謝謝。
沈慎言與唐軟連線下五子棋解悶,小叔叔朝斜側方瞟了一眼沈顧以及他身旁的兩個便裝保鏢, 輕笑著搖頭, 「明明坐在家裡享福多好,非要出門受這些罪。」
唐軟也偷看一眼, 心想沈顧即使腿不好,長得帥又有錢, 走到哪裡都有人眾星拱月,即使是漂亮的男女玩伴兒也都是主動送上門任君挑選, 何苦貪圖自己這樣一棵歪脖子樹。
連輸十盤棋之後,氣鼓鼓從手機下線, 「小叔叔太厲害了,我徹底認輸了。」
本也沒有撒嬌的意圖, 不過由他講出任何話,即使喪氣滿滿, 餘韻也帶著天然的惹人憐愛。
沈慎言驀地不分場合, 捏住他鼓動的頰腮, 疼愛地揉了揉, 「要是不連續贏你,怎麼能看到你不服氣到快哭出來的可愛表情?」
「我才不會哭哭啼啼呢。」
兩人的互動引得沈顧頻頻注意,氣又氣不得,罵又十分掉價,只能告訴旁邊的隨行人員,「倒杯水給我。」而後端起水杯服用半把止痛片。
腹部的傷口原本並無大礙,只是他總不能服從醫囑安心靜養,坐在輪椅里東奔西走,導致傷口癒合的切口頻繁撕裂,加上長途跋涉膝蓋舊傷復發,小腿血液循環不良引發水腫,連掌心也新添了傷。
多重折磨使得人坐立難安極了,尤其唐軟每與沈慎言談笑風生一次,就是在拼命刺痛他的全部神經。
吃藥只是緩解,治標不治本。
保鏢在公司里都經過專業培訓,有很多都是退伍軍人,掌握簡單的醫療救治手段,但並不專業。
見沈顧茂密的發從間隱著一層冷汗,在暗暗發光,應該是強忍著身體極限的痛楚與煎熬。
從隨身攜帶的醫療箱中取出溫度計,替他稍微檢測一下。
37.9℃。
處於低燒的邊界。
保鏢不得不提議僱主理應快一點下火車,趕往當地最近的醫院就醫。
沈顧全盤否決。
他得好好賴著唐軟,即使被厭惡拋棄,也要緊緊扒在對方眼皮子附近刷足存在感。
他根本沒有承認離婚的事實,也害怕另一個男人所取代,被漸漸遺忘。
人生有無數種開始的路口,這樣才永遠都不會結束。
拜倫在《唐璜》這樣描述塞維亞,「 他出生在塞維亞,一座有趣的城市,那裡出名的是橘子和女人——沒有見過這座城市的人真是可憐。」(百度引用)而海明威在《太陽照常升起》中將潘普洛納推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