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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人宣布了什麼的開始。
唐軟問,「什麼?廣播說了什麼?」
狹長的街道里一瞬間所有人都在蓄勢待發,連之前如火如荼的熱浪也開始凝滯。
終於,一切在停止了幾分鐘後,變得恐怖又喧鬧無比,甚至連頭際的一角天空都被震碎了一般。
沈慎言撫了一把鼻樑的眼鏡,薄情的唇吐出三個字,「奔牛節。」
「這是什麼?」
還不等唐軟再問,遠處的行人開始往回跑,猶如看見了恐怖的野獸侵襲,邊叫邊吼地撲了過來。
於是,在恐怖源起的地方,六頭怒氣沖沖的公牛在橫衝直闖,這些身強力壯的公牛雙目通紅,已經被無數道火紅的綢緞與鮮血激地滿眼通紅,原本屬於正常的傳統節目逐漸變得失去控制。
唐軟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沈慎言拖著手跑出一段距離,身後時常傳來刺耳的尖叫和哀嚎,在膽小的人耳中無異於一種恐怖驚悚的死亡旋律,在緩緩逼近。
潘普洛納奔牛節是全世界勇敢者的挑戰遊戲,也是最危險的節日之一,每年的奔牛節都會發生被公牛攻擊而死傷的傷亡事故,是野蠻又帶有血腥意義的瘋狂遊戲。
沈慎言的身手敏捷,總能在一群狂奔的人中找到最安全的罅隙,帶著唐軟順利逃出去,甚至有一隻發狂的公牛擦著兩人不遠的距離,連翻撞倒數人,踩著人的身軀往逃跑者身上撞去。
一時間血腥氣在蔓延四周。
唐軟忍住恐懼,一點也不敢發出任何尖叫,混沌慌張的腦海里除了跑,還有一絲狐疑。
小叔叔瘋了嗎,為什麼要帶他來參加這麼危險的遊戲。
直到他看見沈顧。
沈顧的輪椅轉移到了一塊相對比較安全的角落,他的私人保鏢正努力保護主人的安全。
沈顧也發現了唐軟與沈慎言的情況。
沈慎言抱著唐軟蜷縮在街邊一處凹進去的牆角處,若是等所有的公牛衝過去,也是很安全的一塊地方。
唐軟明顯失去血色的面龐叫沈顧益發怒不可遏,心裡不斷咒罵小叔叔的白痴行為,將保鏢全部呵止,叫他們越過人群到路對面,護著小夫人先離開。
幾個人聽到命令,全部屏息凝神,前後越過不斷發瘋的人群,順利走到唐軟身旁。
沈慎言居然像算準了沈顧的心思一般,在唐軟額頭低吻安撫了半晌,由著保鏢們的護送,先將唐軟往安全地段帶領。
沈顧仍舊不太放心,小心地趨避奔逃的人群竄來竄去,也謹防公牛突如其來的撞擊,一邊沿著建築跟著唐軟往街道開闊地不斷返回。
也就是幾分鐘的功夫,奔牛現場的事態似乎逐漸失控起來,幾頭公牛仿佛被什麼激怒來了,原來是有人不怕死的將破碎的啤酒瓶刺向其中一頭牛眼睛,被流血的公牛撞得當場斷氣,也引發了更加嚴重的衝撞事故。
沈慎言一瞧事情果然不妙,也跟他預見的一般,要出人命事故,叫那兩個保鏢搭建人梯,自己踩著保鏢的肩膀爬上街邊的二層陽台,又叫人把唐軟給遞了上來。
那兩個保鏢完全沒有更多的時間返回到沈顧身旁,只能先求自保,拉住沈慎言遞出的橄欖枝,沿著牆角踩緊突出的牆磚,沿牆爬上去。
公牛發瘋會盲目攻擊任何一個移動的活物,沈慎言的輪椅逐漸被慌亂的人群包圍,甚至有的人踩著他的扶手攀爬到二層樓的陽台上。
大難臨頭,唐軟趴向陽台欄杆,隔著上百人遙遠相望。
人們逃的逃,哭的哭,原本喜氣洋洋的氛圍被癲狂的公牛撞碎,變成地獄一般的環境。
「沈顧!小叔叔!沈顧他太危險了!!」
唐軟親眼見沈顧的輪椅被包圍,很多人開始往高處爬,除了藉助凌亂的桌椅板凳,只能依靠他的輪椅。
人疊人的慘狀比比皆是,慘絕人寰。
即使不被公牛撞死,也會被慌不擇路的人踩踏致死,意外發生的瞬間,沒有人會傻到放棄自己的性命。
沈慎言捂住唐軟的眼睛,把人扯回懷裡摟緊,「現在太危險了,這是意外!救不了他了,是他自己要跟來的。」
他的眼神冰冷無情,遠遠看著沈顧逐漸湮滅的位置。
心道:沈顧也差不多該下線了。
這是書中劇情中的一場小意外。沈慎言帶著唐軟來西班牙之前,並未料想會藉助到這段劇情。
而此刻利用這一段劇情,也是天賜良機。
一場誰也預料不到的意外,順利除掉煩人東西。
還不用髒他的手。
唐軟在他懷裡驀地僵硬。
沈慎言覺察到一絲不對勁後。
唐軟竟一把將他推開,用一種看陌生人的表情凝視沈慎言。
良久,唐軟不斷後退。
「我做不到,對不起,我做不到。」
完全超出了沈慎言的預想。
平常看起來嬌弱無力的小可憐,居然當著他的面從二樓的陽台上翻身跳了下去,落在一片狼藉中間,連命都不要地鑽了過去。
「唐軟!!唐軟!!」
無論他怎麼喊,唐軟極快地消失了,不知是否安全,在公牛不斷裝死人的慘劇現場,不怕死地奔向了另一個男人。
沈慎言一拳打在牆上,一個跨步登上欄杆,也縱身跳了下去。
也不知是否運氣太好,唐軟左躲右閃並沒被什麼絆倒,跌跌撞撞撲到了沈顧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