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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保鏢將輪椅順利抬下來,沈顧的身影從陰暗中一點點進入路燈細弱的光明底下。
他的情緒不甚好, 使勁繃著面部表情,慘白得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冷硬。
唐軟管不住腿, 一點點往丈夫身邊挪去。
沈慎言拉扯住唐軟的衣袖,露出些許笑意, 「小顧,你要把軟軟嚇到了可不好, 我身為你的長輩, 邀請自家的小朋友吃頓晚飯而已, 你還不至於如此小氣吧?」
沈顧也笑, 「當然不介意,只是現在晚上十一點了,我必須要和我的妻子休息了,可能您不太清楚,我離了軟軟根本睡不著的。」
伸出一隻玉白的手。
「軟軟,回家。」
單他這幾句話,已叫沈慎言怒氣叢生,二人雖然是血親,但關係並不和睦。
沈顧的三個保鏢都是高薪聘請的專業人員,不論面前的人是誰,只替僱主賣命,人高馬大地往沈慎言周圍一站,大有脅迫的意味。
唐軟隱隱感覺再這樣下去,或有什麼激烈爭吵發生。
何況沈顧出手太絕,竟允許司機撞了小叔叔的車尾。
也不敢與沈慎言再靠近,隔著幾隻手的距離,抱歉道,「小叔叔謝謝您,我得回家了。」怯生生往沈顧的輪椅後跑去。
沈顧一把扯緊唐軟的手腕,用勁是極狠的,對沈慎言道,「我的身體不好,剩下的事情就勞煩小叔叔您來處理了。」
他句句禮貌妥帖,卻句句疏離警惕。
沈慎言的眼鏡片逐漸呼出一片淡淡的白靄,足見若非良好的教養維持,肯定是要拳腳相加一場的。
沈顧將唐軟扯上另外一輛車。
唐軟話都不敢說一句。
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全部來自於沈顧的怒火,雖然自己也很難受,依舊要先解釋清楚。
「小叔叔......他只是......」
「閉嘴。」
沈顧叫他閉嘴,而後從座椅側摁動電鈕,沖司機低聲,「找個地方停車,你立刻離開。」
簡單的命令卻使唐軟的頭皮發麻,幾乎忘記提唐凌的事情。
沈顧的指力極大,完全不能掙脫。
司機找個隱蔽的樹林附近停車,目不斜視地下去,仿佛一個聽話的機器。
車門緊關的一剎那。
唐軟率先嚇到哭個不停,他對於沈顧發脾氣有深刻的印象,絕不可能隨便輕饒他的懲罰一次就會刻骨銘心。
「我沒有......故意不接......你的電話......」
「我出門......跟媽媽打過......招呼了......」
沈顧對這些哭哭啼啼的內容完全不感興趣,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叔叔——沈慎言!就在幾分鐘前,就在大馬路邊,抱著他的老婆!!
絕對不能容忍。
沈顧墜樓後心態多少發生變化,他可以忍受自己曾經追求的人跟別人搞髒床單,卻完全不能忍受自己在意的妻子,背地裡躲向別的男人懷裡取暖。
人被徹頭徹尾背叛過一次,即會處處提防。
若不是他失心瘋發作前先打電話,調動關係網請人調了幾十條主幹路的監控,迅速查出沈慎言的車從哪幾個路段經過。
今晚。
他的老婆,還能單純的只是他一個人的老婆嗎?
完全不敢想像。
沈顧一點也不心疼唐軟那些源源不斷的眼淚,甚至一串串冰涼的水液,刺激了他隱藏在內心最陰暗的占有。
他對唐軟施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身上染了別的男人的氣味,髒了,脫掉。」
遑論那個男人是他並不親近的小叔叔,即使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顧也會毫不猶豫,朝對方的臉上揮出窒息帶血的一拳。
唐軟哭泣聲逐漸減少。
還有衣物。
沈顧摺疊唐軟纖細的胳膊,他像剛從深海中浮上岸的人魚,海水使肌膚帶著咸意黏膩,而淚水又將這些污穢清洗殆盡,一顆一顆墜落在幽閉的環境中,如同懺悔的珠串,一遍遍吟誦罪孽深重。
沈顧一口狠狠咬在手腕,殘忍地留些牙印,幾乎狠厲問,「他有沒有碰這裡?」
唐軟搖頭。
沈顧又狠狠地咬在頸肩,「這裡呢?」
唐軟痛得眼神渙散,仿佛下一個瞬間,就要被咬到喉嚨,一口一口拆骨吞沒。
「沒......沒有......」
沈顧咬了一遍。
確認唐軟仍然光潔如新。
終於才肯去溺吻妻子冰涼的唇,像從對方口唇中掠奪氧氣的末世惡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論是誰,絕不准他們隨便碰你,若不然......」
都該死。
軟軟糯糯地回應,「沒讓.......小叔叔亂碰的.......他只是安慰......我再不敢了......」
沈顧只想等他這一句求饒話似的,把小桃心拍到紅彤彤的,以拇指從唐軟的面頰託了些許淚珠。
壞心道,「你這麼喜歡哭哭啼啼,今天可不再讓你隨便躲過去。」
眼淚隨著他的掌心去了遠方。
唐軟終於爆發了第二次哭鬧,「老公,我害怕......我以後再不敢了......我每天晚上都乖乖在家等你......不出去吃飯了......唔。」
沈顧不讓他求饒。
良久。
沈顧也禁不住冒汗,放開唐軟的嘴巴,依舊生氣不止,「你不要滑來滑去的......」
軟軟一直在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