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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軟氣得要命,什麼心裡有意見,分明是要恨毒他的詛咒。
去死!去死!
沈慎言低聲安慰,「沒事兒,不給他一點告誡,以後會纏你更緊。」隨即抱著唐軟走回自己的車。
沈顧的豪華車隊左右分開,一旦沈慎言的車跟上,立刻將人帶車一併包圍,看似隨性,實際上有押解的趨勢。
唐軟在車內急得與沈慎言一個勁兒得比劃手勢。
之前一年,沈慎言替軟軟專門高薪聘請過手語老師。
唐軟那時一副死氣沉沉模樣,完全不想與人交流,更別說學手語,最後不了了之。
現在想快速溝通,想出解決對策,兩隻手只能胡亂瞎繞,就是點開朗讀女軟體輸入文字,滿頭冒汗手腳滑膩,越發生氣。
【我不要再跟沈顧說話!!】
【小叔叔,我們快走!】
眼淚含在眼眶,分外憋屈。
【還有我的狗......狗還在厲學關我的別墅里呢!】
機械音樸實而僵硬,與軟軟焦急委屈的神態呈鮮明對比。
噗嗤!
小叔叔全然不怕事情搞大,只被唐軟最後這句可愛的抱怨逗笑了。
「這是什麼聊天神器?」
【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唐軟緊皺眉頭,丟開手機,雙臂環在胸口緊抱,翦瞳內的紅潮隱退,更多的是冥思苦想著,如何能再劃沈顧兩條血道子。
車窗外兩邊同時行進著數量可觀的豪華轎車,黑漆漆的在路燈中穿梭,仿佛無數雙獸眸同時緊盯自己的行蹤。
尤其沈顧的私家專車跟得不依不饒,快要以最近的距離貼在車門。
路燈最明亮處,依稀可辯沈顧陰沉的側臉,一路上不曾換過動作,只追著自己這扇車窗。
犀利冰冷的眼神快要刺進車窗,融化鋼鐵。
唐軟又是一恨,連車窗外都懶得看了。
他這副千姿百態,即使連滿滿怨怒,皆是靈動誘人的。
唯獨,只有在貼近沈顧身邊,才能看到那些許變化多端。
為此,沈慎言心底是十分吃味的。
唐軟對他縱然也笑,也鬧。
唯有在沈顧的面前,軟軟的喜怒哀樂痴嗔嬌怨才是最完整的,由內心真實情感而散發的。
沈慎言雖為長者,還是特別嫉妒沈顧。
為此,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但,首先是哄某人高興。
沈慎言也有一套延著軟軟軟肋揉捏的順毛技巧,撿起被丟一邊的手機,大約瞧了幾眼軟體的播放功能,似遺憾道,「早知道有這種神器,我就早點給你安裝了,害得與你少說了許多話,也是可惜的。」
搬過唐軟倔強的肩膀,兩根粗糲的手指輕輕撥弄軟軟眉心的陰鬱。
「軟軟,你可曾想過,沈顧若是將你直接帶到他的父母面前,先由他們兩人來軟化你,你可有什麼好的辦法不被認出來?」
沈沖與沈夫人是唐軟心底不得不說的隱痛。
不論他與沈顧的恩怨情仇。
公婆對他的關懷從未作假,是他無光生活中唯一的溫暖。
無論多少次,只要回憶起二人的音容笑貌總是心頭一暖的存在。
沈慎言一針見血。
「很好,你可以跟沈顧重歸於好了。」
唐軟瞪他。
沈慎言笑,也是一種變向地提示,「你想捨棄沈顧,那必須要連他的父母一起齊根切斷,否則依照我這侄子的個性,你但凡流露出一點軟肋,立刻會被吃得死死的,甚至連血肉都被吃喝乾淨。」
並非危言聳聽,而是在危機來臨前,預設出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你必須跟我的哥嫂也劃清界限,懂嗎?」
沈慎言言中。
沈顧確實很有心機,他直接一路「護送」,把唐軟與沈慎言直接約到了沈家舊宅里去。
估計還提前發了信息給夫妻二人。
沈沖將沈氏集團交付給家中獨子,逐漸放權,如今已然是半退休狀態,平常多數時間留在家與沈夫人作伴。
接到沈顧的信息後,沈夫人便與丈夫在門口等著接車,沈夫人顯然快要控制不住難過的情緒,沈沖在一旁低聲慰藉妻子。
所以唐軟最先看見的,便是這般一副摧人心肝的畫面。
從來沒有人站在家門口,熱切地等待過自己回來,那些溫暖的燈煌如夢似影。
仿佛曾經那個孤寂的自己,懷裡緊抱著焐熱的小毛毯,一心翹首張望,等待沈顧回家的每一個寒冷晚上。
這種回憶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
讓他情不自禁地抗拒,退縮,甚至牴觸。
唐軟咬牙,我總得犧牲一些事情,為了換取自由。
當沈慎言把他扶下車。
沈夫人竟失控,顧不得丈夫的哄勸,衝過來一把摟住唐軟的脖子,失聲哭道,「軟軟,我的孩子,原來你還活著,這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媽媽好想你呀!!」
摧人心肝的話語立刻如蜂刺,朝唐軟的心底注射源源不絕的毒素,即使如此疼痛,但也足夠溫暖。
溫暖的痛楚最為要命。
唐軟快要哭出來了。
沈慎言適時點醒道,「嫂子,這位並不是唐軟,這是我在曲洲城聘請的古法造竹紙的師傅蘇顏。」側向沈夫人耳畔低聲提示道,「這孩子天生是殘疾人,您這樣哭哭啼啼的,會把人家給嚇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