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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選擇不要再慣著對方。
唐軟心底一嘟噥,我說過要親自為這段關係劃上一個句號的,也不必急於一時一刻。
沈顧瞧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喜不自禁,指了指自己的膝蓋。
「坐上來。」
唐軟告訴自己,真的是最後一次,與憐憫無關。
沈顧身上一重,智能輪椅將二人順利地拉進黃玫瑰搭成的花之壁壘底下。
面對空無一人的環境,直視前方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波紋暈滿極致的蔚藍色,光斑碎碎呈金。
沒有人能對著波瀾壯闊的大海撒謊。
沈顧一襲剪裁利落的黑絲絨西裝,像是花影下唐軟的影子,卑微且深情地宣告著離婚誓言。
「我沈顧,不曾好好珍惜過我的妻子唐軟,不曾對他許下過任何關於一生一世的鄭重諾言,不曾幫助他避免悲傷,衣食無憂,不曾給他買過結婚戒指。」
「無論生老病死,富貴貧窮,都無法與他再延續到生命的最後。」
「我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也是一個壞的愛人,今天我宣誓與唐軟先生的婚姻關係止步於此,不再對其進行各種不道德的糾纏。」
他一直緊盯軟軟的變化,直到看出唐軟的眼底暈出水汽,對他講,「軟軟,你也要在神的面前宣誓。」
唐軟確實快要哭出來,兩年多了,就在今天早晨,他還堅持認定自己對沈顧無愛無恨。
「我唐軟,不再每天給丈夫沈顧做飯洗衣,不再關心他的雙腿雨雪天氣下是否疼痛難忍,不再擔心他是不是更愛別人多一點,不再去偶爾回憶小甜番里的事情是真是假,不再擔心自己能否活到明天……」
一股腦地全部要講出來,毫無保留。
「我真誠地宣誓與沈顧先生解除婚姻關係……」
這是他一直盼望早日擺脫的事情,可是哽咽到撕心裂肺的人也是他自己。
命運使人奔波不停,最終只是為了尋找一個目標,唐軟以為自己找到了那個歸宿,原來只是重重摔了一跤,頭破血流。
沈顧扶起他逐漸垂落的面頰,「我可以親吻我的前妻了嗎?算作最後一吻?」
四片嘴唇絞纏難分的時候,唐軟確信自己咬破了沈顧的舌尖。
血味如難以描述的埋怨,在不斷蔓延。
解恨,痛快!但誰都不肯服輸。
一個在祈禱,一個在發泄。
直到律師很不識趣地走過來,打斷這場報復性極強,又充滿不甘示弱的吻戰。
沈顧的嘴角淌著一縷血珠,卻神采飛揚。
怕是染上了什麼全新的受虐傾向,還想叫軟軟咬他更狠,對無辜留在現場的人冷冷瞪去。
律師努力保持鎮定道,「兩位的離婚協議已經正式授權給我方代理,一周後需要我們三方到民政局辦理最後的簽字。」
唐軟一聽,怎麼又成了一周後的事情,嘴裡濃郁的血氣使得人十分亢奮,皺眉凝視沈顧的怒意簡直要再咬他一口。
律師給沈顧遞去了一塊潔白的手帕。
沈顧伸出舌尖舔去嘴角的余血,撥動一把唐軟即將鎖成一道的眉心。
對心愛的前妻道,「離婚手續多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會騙你,不過今天除了和你舉辦離婚典禮之外,還有幾個人希望你能親自見一見。」
唐軟已經被他弄得暈頭轉向,暗怪自己又被牽著鼻子走,沒好氣問,「除了我們,你還想讓我看誰?」
沈顧一笑,「都出來吧。」
他一聲令下,從遠處開來一輛沙灘車,車身在白茫茫如雪原一般的散沙間飛馳而來。
唐軟這才發現沈顧胸口的花束裝飾內藏著一個小對講機。
「我對你,真的無話可說!」唐軟啐了啐口裡殘留的血腥氣,仿佛吃了什麼不乾淨的髒東西,一臉嫌棄從沈顧懷裡欲要跳下去。
反覆嘗試,沈顧雙臂箍緊他,想跑就是一句話。
門縫兒都沒有。
使出渾身解數哄道,「我們已經在辦理離婚手續了,真的不是耍花樣,我怕你待會兒看見的這個人要害怕,坐我這裡好保護你。」
騙子!騙子!
唐軟簡直快被氣死了。
離婚仿佛搖身一變,成了沈顧的拖延工具,哪裡是一條界限,分明是無限趨近於一的函數。
直到三五個身穿醫生服裝的人從沙灘車上走下來,才正式叫唐軟往沈顧懷裡躲了一下。
第69章
唐軟並不是懼怕醫生, 只是當醫生與沈顧這兩種生物共存的狀態產生某種異常效應。
仿佛自己被曾經的丈夫親自送在屠刀底下,等待切割。
「不......不要......讓我走......求求了......」
沈顧旋即抱穩他,耳畔低語說, 「現在我才是捏在你手裡, 若是害怕的話,你可以先反手擒拿住我的喉嚨,他們哪個也不敢拿我的生命開玩笑。」
好像有點道理。
但是, 坐在沈顧懷裡直叫人難堪, 該沾的部分, 不該沾的部分都緊貼無隙,害他都不敢亂動。
醫生們陸續邁過一截沙地, 走到兩人面前, 無不神情嚴肅且舉足恭敬。
沈顧介紹,對方都是來自國內外的骨科專家, 其中一位金髮碧眼的甚至還親自參與過沈顧人造纖維髕骨的研製工作。
唐軟的臉沉得厲害,先前的驚恐又換成氣鼓鼓, 沈顧幾乎能從他的後背感受到心跳激烈的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