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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難受,無法忍受自己被處處牽制的感覺破土而出,簡直實在橫衝直闖道,「不用你管我......我有三個房產證,即使......我也能活下去。」
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鐧。
可是,沈顧幽深如潭的眼神使得他恐慌。
沈顧也等他這句話仿佛等了一個世紀,似乎早在許久前便精心布置下陷阱,等著某人跳下來自求結束。
「你學習不夠好,所以不懂華國的某些法律規定,我們在拉斯維加斯參與的賭局是合法的,可你的房產證作為賭資贏得了高倍於房價的回報,這部分收益到了華國卻屬於違法的,要判處極高金額的罰款,若不是我這幾天幫你處理乾淨,你恐怕很難躲得過去。」
他的說法多少帶著含糊其辭,處罰確實是有的,包括他自己也要接受一定數額的罰金,能把唐軟的經濟力量抽走是他去拉斯維加斯度蜜月的目的之一。
如此一來,軟軟是不可能離開他身邊半步的。
唐軟又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沈顧繃緊的心臟倏然疼痛不止,在與唐凌吃飯的時候他便一直一心二用,既穩住唐凌,又能兵不血刃地將唐軟激動的情緒合理安撫。
唐軟確實不再掙扎,甚至逐漸露出苦惱的神情,眼淚僅僅是多餘的情緒宣洩。
沒有丈夫的喜愛,沒有獨立生活的依賴,甚至還要失去來自別人父母的熱切疼愛。
唐軟不想再哭了,坐在衣櫃中微微低垂著頭,面頰因過度難受顯露出某種異常的紅潤,連呼吸亦若有似無。
沈顧驀地溫柔,伸手進去,寬厚的掌心在唐軟的後頸上撫摸。
唐軟突然好氣,氣自己的無力辯駁,也氣自己的默然沉寂,最氣沈顧竟能寥寥數語擊潰他的決定。
我太懦弱了。
懦弱得令自己都嫌棄。
但他本就是一隻綿軟的兔子,如何能與擁有利爪的猛禽一較高低。
沈顧把他從衣櫃中牽了出來,那副曾顫抖抗拒的身軀又重新乖順地坐回在沈顧懷裡。
唐軟手裡還緊緊攥著盛放冷卻食品的袋子,密封的保溫罐里泄出部分羊肉湯,混合未乾的淚痕濺在胸口毛衫,形成一大片難聞又黏膩的污漬。
沈顧一點也不嫌棄,剛才一直偽造出的強硬驟然疏鬆,一片片武裝到牙齒的鱗甲正在收斂,能重新摟住軟軟的觸感使得他從心底呼出一口渾濁的薄氣。
太險了。
差點失去一個人的感覺太險了。
怎麼也撫摸不夠小妻子的柔滑肌膚,沈顧逐漸上癮,是專屬於軟軟特有的癮。
「我這輩子只娶過一個人,那就是你,軟軟......」
再不會有別人的,只是你。
若是往常,軟軟的臉一定會緋紅如夏日裡驕陽。
如今灰白的一片,愈發楚楚可憐,異於常人的睫毛垂落如傘,遮蔽了全部的痕跡。
那些想要離開自己的痕跡全部被抹除得乾乾淨淨。
沈顧操縱輪椅,單手摟緊唐軟的腰肢,一直駛到盛放晚餐的桌前,冷聲呼喚秘書快拿去再熱一熱,小夫人要吃。
沈顧的指尖輕輕滑蹭唐軟細白的耳畔,替他整理好微亂的耳畔碎發。
「分明是你先賴上我的。」
「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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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唐軟一直沒有啃聲,沈顧也不再逼他,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他盤算差不多也穩住了唐凌,計劃的進度超前完成。
在家好好陪軟軟呆幾天。
司機將車停靠在宅子的地下停車庫。
一路上他都懷抱唐軟,親手給他餵了點稀飯,唐軟顯出睏倦懶散的姿態,沈顧將平常蓋在身上保暖的羊絨毛毯裹住他的身軀。
保鏢問,「少爺,用不用我幫您把小夫人送回臥室?」
沈顧側橫他一眼。
保鏢好沒眼色,自知無意中觸犯了少爺的逆鱗,悻悻退到輪椅後面躲起來。
沈家宅子裡卻多少有些異樣的交談聲,平常沈夫人要睡美容覺十點必定躺上床睡覺。
現在快凌晨一點鐘,燈火卻輝煌依舊,整幢豪宅連客廳帶每一條走廊的燈具全部明亮著。
沈顧本打算先給軟軟洗個澡,伏頭低看,不知何時唐軟依偎在懷裡已經睡著,眼皮子在微暗的毛毯底翻轉掙扎。
沈顧貼在他耳畔低語,「沒事的,忍一忍,過兩天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會好好待你。」如同魔咒。
他的輪椅從客廳滑過,沈夫人已經耳聰目明聽得清楚,隔著半條走廊的距離急匆匆喊道,「小顧,快過來!你小叔叔出了點意外!」
對於沈慎言,沈顧的記憶並沒有多麼深刻,只是小時候覺得這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親戚成天總愛往自己家鑽,若不是父母鶼鰈情深,恐怕在旁人眼底,還會猜測這傢伙是不是應承了覬覦嫂子的惡名。
雖說沈家的親戚數量也不在少數,既然沈慎言總來串門,應該對侄子也是格外不同的。
奈何這個小叔叔似乎並不怎麼喜歡沈顧。
沈顧念國小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某一次去同學家玩耍,被鄰居家養的德國黑貝咬了一口,雖然主人及時呵停狗,犬齒在沈顧的大腿劃破一層皮,除了劇痛之外,啃咬流血的情況並不嚴重。
沈慎言來家串門聽到沈夫人心疼兒子,隨口朝年幼的沈顧拋出一句,「德國黑貝活潑熱情,高度敏感,狗的種類里最聰明的一種,甚至是做警犬的最佳選擇,為什麼偏覦嬉要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