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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顧尋思,最多一個月,他要和沈慎言好好地玩一場貓鼠遊戲。
並不知曉唐軟其實一宿未眠,沈顧回自己的臥室先洗漱乾淨,換身乾淨整潔的襯衫衣褲,把沾了醫院晦氣的髒衣服拿去叫傭人到後院焚燒乾淨,自己則接通了私人保鏢的隊長電話。
他這些年共僱傭了二十多位保鏢,基本上以轉業軍人為主力軍,各項業務能力拔尖,分成四組循環使用,保鏢們的工作強度會變輕鬆,連帶著他自己用起來也有極強的安全感。
一組的人被他專門派去跟著沈慎言。
電話接通後,隊長及時匯報了情況,說沈慎言進屋沒多久又著急忙慌地衝出來,現在正叫小區的值班保安調監控。
即使知道唐軟坐哪輛車離開小區,也不可能在幾天內調出全市的路面監控來定位車輛吧。
不過有幾天的拖延時間也差不多夠了。
沈顧又給二組的人通了電話,儘量快一點調查運載水泥的卡車哪個運輸公司的,冥冥中總覺得與小叔叔脫不開關係。
等一切塵埃落定安排妥帖,一抬手腕推測軟軟差不多該睡醒了,叫傭人端來素粥小菜,自己操縱輪椅親自過去敲門。
手一推,門隨便開了。
唐軟趴在床頭,衣服穿的是昨天那身,被滾來滾去壓得褶皺,八成沒有睡好。
不由靠前問,「客房裡有專門給你買的替換衣服,都是按照你的大小買的。」
唐軟從枕頭上緩緩露出面孔,一雙眼睛水媚勾人,唯獨紅通通的眼尾流露出些許傷懷。
「你要對小叔叔做什麼?」
有對沈慎言的擔憂,也有對沈顧的擔憂,就如沈沖迴蕩在宅子裡的聲響,他怕沈顧會做觸犯法律的蠢事,也怕小叔叔的前途未卜。
沈顧被他哭泣的面孔一激,醋酸地仿佛眼睛裡注滿檸檬汁,酸溜溜地氣道,「這是一本書,你知道嗎?軟軟?」
原本他想更加理智,更加循循善誘地引導唐軟接受這件事情。
正常人能做到在三秒鐘內接受這個設定嗎?
聰明如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賴以生存的世界居然是虛構的。
可俗話又說: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
人從小生活在這本書里,這本書有他的父母,有他的生活,連他的生老病死都在書中完成,包括愛情。
所以這本書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它就是真的。
可是,有人擅自改變了書的節奏,替換了書的劇情,使黑白更替日月倒換,強硬打亂書中秩序,把別人推向深淵。
這個別人,就是沈顧。
他本來在這本書里是一個健健康康的人,起碼在遇見唐軟前,與軟軟相識、相知,他都是一個健康的機體。
而沈慎言,才是真正坐在輪椅上的殘疾總裁。
他扭曲、變態、偏執,對一切人或物都冷漠無情又充滿鄙睨,缺乏安全感還善於控制別人的情感。
書中的劇情設定正是如此。
沈慎言因為意外摔斷了雙腿,這使得他的性格從陽光轉為陰暗無常。
沈慎言對待男妻的態度冷若冰霜,對方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沈慎言在精神上極度嫌棄男妻,因為男妻唯唯諾諾又過於順服,不是他會喜歡會欣賞的類型。
可是沈慎言最後完全離不開男妻,又因偏執的基因作怪,堅決不肯放開一心想離婚的男妻離去,最終強行用殘酷的手段將男妻捆綁在自己身邊,直到永遠地失去。
沈顧把餐盤擺在雙腿上,一雙手不停地揉搓著梳理整齊的髮型。
該死!
真的太該死了!
沈慎言的男妻......正是唐軟。
而他充當的角色,是想盡辦法幫助唐軟脫離魔爪的正義勇士。
該死,真的太該死了。
現在兩個人完全調了過來!徹底弄顛倒了!
對軟軟做過分事情的,變成了他。
沈顧不由通紅了雙目,他好後悔,他不應該在雙腿殘疾後朝軟軟砸花瓶,他不應該對軟軟的態度始終若有似無,若即若離,他不該死死地捆住唐軟的自由,一步步將人逼向絕望的深淵,卻沒有給對方足夠的愛意。
天哪!
他和沈慎言一樣壞!
為什麼這種事輪到他身上,他沒有做得更好更妥帖,為什麼他沒有更好地愛護唐軟,而是把他氣走逼遠,最終將心愛的人重新推回了惡魔的身邊。
沈顧幾乎快要被自己的愚蠢折辱殆盡,眼睛紅得厲害而臉色泛青,一把扯緊輪椅的扶手,修長的指尖在皮革間發出猙獰的噪音。
「這是一本書.......我出車禍時昏頭了,錯覺我們都生活在書的世界裡,所以昨天跟你胡說的,軟軟,你把我昨天說得渾話都忘記,好不好?」
沈顧打定主意,他要抵死否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真像會爛在肚子裡,他咬碎牙和血吞咽。
也不會叫唐軟再次徘徊難過。
哪怕,在這本書里,唐軟原本應該是他的小嬸嬸。
笑死了。
沈顧眼眶裡的紅雲變得恐怖。
既然這本書現在的男主角是他,那唐軟就必須是他沈顧的老婆。
沈慎言想讓他承擔全部罪責,自己洗白上岸,再拐走前世心愛的男妻。
沈顧第一個就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