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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似乎很受用他的按摩,轉頭笑問,「小顧對你也很不錯吧?」
畢竟兩人都睡進同一間房裡了,想當初她可真怕那個倔脾氣的傢伙會強行驅趕軟軟離開。
唐軟踟躕一下,抽回手道,「可能他給我也發了信息,我一直沒留意,現在給他回個信息去。」轉身跑了。
沈夫人笑笑,全當對方是害羞了。
唐軟走到家裡偏僻的地方,掏出手機把微信簡訊息一切能翻的軟體看了一遍,完全沒有沈顧的任何留言提示。
或許,他是真的太忙了吧。
唐軟蹲在地上考慮了十分鐘,才鼓起勇氣給沈顧打個電話,畢竟沈顧還在服藥階段,是不能飲酒的。
他只是提醒他一下下。
電話打了第二遍才接通,沈顧的聲音立刻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有事嗎?」
唐軟萬沒有想到對方的語氣竟有點帶著被打斷好事的疏離,立刻怯懦三分道,「聽媽媽說,你晚上不回家吃飯。」
少喝點酒......不對不對,是千萬不能喝酒呀。
他的叮囑還未說出口。
沈顧那邊有人嬌滴滴喊著,「顧哥,電話講完了?快過來!」
背景聲音突然嘈雜起來,似乎是在酒吧里與一群熟人混在一起。
沈顧並沒有遲疑,朝唐軟囑咐,「晚上早點睡,今天不用等我。」
第16章
孤兒院每個季度都會收到來自社會各界的捐助,捐贈的東西包括玩具、書籍、衣服等,稍微機靈的孩子們會通過哭鬧來爭取自己最心儀的物品,只有笨拙的唐軟總是撿一些挑剩下的。
某一次,據說是一個著名企業的領導到孤兒院慰問,到了與小朋友們親密互動的環節,攝影師已經扛著長.槍短炮圍成半圈,紛紛準備捕捉精彩鏡頭。
那領導從一眾小朋友里挑出唐軟是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可愛了,粉白.粉白的糰子獨自坐在房間最靠後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本小人書正讀的津津有味。
鏡頭需要營造出領導熱心於慈善公益的人設形象,所以那人二話未說,抱起看著最乖巧靦腆的唐軟。
唐軟在孤兒院裡一直相當於透明人的存在,很少有人願意抱他,表情顯得慌促緊張極了,保育員阿姨發現笨孩子被領導抱起來了分外後悔,因為這個孩子的腦袋遠遠比看起來要遲鈍。
之前教過孩子們要怎樣回答問題,不知道這個小笨蛋究竟能記住幾句。
領導對著鏡頭笑問唐軟的年齡,軟軟都勉強回答的自然,畢竟問題簡單。
當領導問他喜不喜歡叔叔,想不想要叔叔下次再來。
唐軟的小腦殼居然開天窗了,輕聲嘀咕,「不喜歡,你只是假裝對我好,又送不來爸爸媽媽。」
周圍所有的人既尷尬又好笑,淡淡還帶著些同情憐憫。
事後保育員阿姨擰住唐軟的小耳朵,怪他不爭氣道,「笨死了,就知道哭哭哭,你這麼笨得孩子誰會願意當你的爸爸媽媽?!」
那是唐軟唯一一次放聲大哭,哭得整個人像蒸熟的蝦米,他只是說了實話,表達出內心的真實喜歡與願望。
阿姨並沒有因為他哭鼻子而原諒他的愚蠢,哭泣不會換來認真對待,或許其他的孩子可以,唯獨他是不行的,他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唐軟睡熟的時候緊蹙眉頭,他的夢境既連通現實世界那段孤兒院的傷心過往,其中又夾雜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虛幻背景,仿佛一片黑魆魆的情景生硬塞進腦海的空隙,有人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令唐軟艷麗的五官愈發如垂死的花朵般釋放全部華彩。
那人坐在輪椅上,寬闊的身軀溶解於黑暗深處,五官模糊不清,唯有給他的痛苦是認真的,絕不摻雜一點多情的水分。
是沈顧嗎?
唐軟漸漸感到窒息,隨後身體的感覺不斷變幻,掐住脖頸的手如同沙塵一般緩然散去,一種陌生粘稠的撫摸感從他的後背開始,指尖似一條逆流而上的鱘魚,帶著明確的目標與病態的執拗,撥弄唐軟的脊柱直到後頸,輕聲低語。
軟軟等我。
等我......
唐軟努力睜開眼睛,身旁確實站立一具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挺拔如同從天際浮現的陰翳,無形中散漫不容抗拒的陰暗氣息,籠罩在他的整個身軀之上。
沈顧?
但是味道與體型不對,雖然眉眼儀態較為神似,終究不是丈夫的身影。
「是誰!」唐軟害怕得快要哭了。
一隻大手穩穩摁緊他險些跳起來逃竄的肩膀,頗為紳士道,「是我,沈慎言。」
「小叔叔!」唐軟睡覺帶著痛苦,以至於噩夢驚醒時也格外憋悶,喉嚨被扼制的窒息感猶然存在,而沈慎言的意外出現令他更加害怕,連沒有吃晚餐的肚子也一陣抽痛。
「您怎麼在這裡!」
沈慎言並未收斂緊摁他的大手,神態自若道,「你這樣睡覺的姿勢是會窒息的。」
唐軟終於想起自己實在太難受,獨自躲在書房的沙發像埋首的鴕鳥悶在狹小的角落,欲哭不哭最後渾渾噩噩睡著了。
沈慎言小心推託起他的後頸,謹防頭顱長時間呈憋屈狀態,會帶來短暫的暈厥。
唐軟稍微輕鬆一些,便趕緊與這位突如其來的親戚拉開距離,畢竟夜晚還能還見對方悄無聲息地站在身邊,簡直太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