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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床睡覺入夢。
那缺失的記憶才一點一點湧上來。
前兩次夢境的內容突然變得極為清晰,一點一滴,白板上的畫面他都能勾勒出來。
可一醒來就全然忘記,真是奇哉怪哉。
他還想起自己曾默寫過在夢中所學知識,本想默寫之後放在一邊常看,為了謹慎起見,用的還是夢中見過的字體。
不過後來他默完之後便忘了。
且梁衡記得很清楚,他在書房沉思之時翻到了那些紙張,可那上面卻一個字跡也沒有。
別說字跡,它們甚至沒有一點墨疤。
梁衡當時也在困惑那個位置為什麼會有乾乾淨淨一疊紙,這會兒想起來,後背緩緩驚起一陣涼意。
宮中最不缺故事,尤其是那些光怪陸離的。
兒時他曾貪玩跑到浣衣局,聽到裡面一些老公公和老宮女講故事。
說得都是曾經發生在後宮裡面的事情。
什麼深夜井裡的女屍,後花園池塘里的太監,甚至還有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小角落裡塞著一具屍體,有人走過見那兒有個人影,叫喊兩聲無人應答,上去仔細一看,嚇到尿失禁。
還有各種未出世的孩子,或者已出世的孩子,不僅僅是皇上的,更有一些就是宮女與巡邏隊苟合的。
他曾天真爛漫,不過那個夏日聽了這麼一耳朵,曾經絢爛多姿的皇宮好像蒙上了一層陰影。
隨著年齡漸長,那層陰影被人刨開一個口子,流露出來的不是裡面滿目光華,而是黑噓噓腥氣沖天又臭又濃的腐肉爛水。
後來挺長一段時間他曾寄希望於各種能人異士,悟道參佛,各種開光的東西買起來,後來發現不過是騙局。
梁衡便再不相信世上有精怪仙人。
可坐在這裡,腦子裡面清晰到各種細節都能回想起來的記憶,早已經不相信精怪的梁衡陷入沉默。
「哈囉。」看不到窗戶的教室只有一扇白色的門,林羅入夢後便出現在門邊,周遭隱隱有金線流動,絢爛多姿,照的那人的皮膚光潔白皙。
雖不是第一次見,梁衡依舊覺得驚艷。他微微抬眼,又緩緩落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遮掩住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光華,這同窗,也不知是人是妖。
林羅進教室時他同桌已經坐好,對於這個英語一竅不通,可記憶力又超前的新同學,林羅又愛又恨。
「你哪國人?」他沒走到自己的課桌前,反而先來到這位同學面前,問道。
模糊不清的面容下,看不見同桌的表情,但林羅就是覺得對方微微停頓一下,才說:「秦國。」
是他剛來這裡的時候學習的那個國家。
雖不知這位看起來什麼都清楚的同窗是什麼人,可經過這兩次的相處,梁衡也知道這人跟自己所熟知的任何國家的人都不一樣。
還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人是怪,梁衡也不欲表露自己過多的信息,最後選擇回答那天聽過的詞。
林羅臉上閃過一絲古怪,雖然他成績不好,但他很確定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地圖上,沒有秦國。
平行世界?未來世界?
還是他記錯了?一開始還很確定的林羅不大一會兒便逐漸懷疑自己曾經的記憶。
輕癟著嘴,眉頭微蹙,眼睛裡流過糾結的光,看起來有點不好惹。不過這時候也沒人能看見罷了。
畢竟是個學渣,林羅雖然四處亂跑,滿世界玩,但去的也是一些比較出名的國家以及旅遊景點,太偏僻的,還真不太敢去。
更別說疫情之後,林羅的世界游變成國內游。世界地圖都很久沒翻過了。
他壓下心裡的想法,點頭:「行吧。」隨便什麼國,不耽誤他教課就行。
這會兒他倒是有點相信這狗程序是華國出品了,因為面前這個非華國人,參加的考試也是華國高考模式。
就,莫名有點自豪。林羅癟著的嘴角收起,整張臉舒展開來,又露出驕傲的笑意。
梁衡禮尚往來:「你呢?」
「華國。」那語音末尾處不自覺的微揚,帶出點自豪的味道。
梁衡抬眼,想從那霧蒙蒙的視線里辨別一下同窗的表情,但他什麼都看不見。
可梁衡覺得那張臉上一定洋溢著憋不住的笑容與驕傲。
「華國。」他在心裡重複一遍,將這名字記在心上。有點想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國家,能讓它的百姓提起它的名字時,是如此的驕傲與得瑟。
梁衡不期然想起現在的鼎豐國,或許十年前鼎豐國的百姓也曾驕傲過,但如今,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由上至下,滋生起來的儘是臭水溝里的東西,讓人噁心。
他抬頭看向那神奇的能顯示出字體的白板,淤泥之中,洗盡鉛華,鼎豐國未來,也能再次肅清污濁,滌盪不良風氣,重回鼎盛時期。
今日的課程在兩人坐下之後很快開始,語文歷史英語經歷之後,迎來的是物理。
【光】
光的折射,光的反射。
通俗易懂,梁衡幾乎聽入迷。
他看不懂,林羅便在一旁給他自動同步閱讀。
第一小節很快過去,林羅以為會卡在折射率,反射率上,結果第一時間卡住的是阿拉伯數字。
「很難嗎?」簡單給對方數了個一到十,梁衡神情凝重,仔細看眼睛裡面帶著審視,面對同窗的詢問,他答:「不難。」也終於搞懂前兩次看到的閱卷上面紅色的碩大字體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