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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遙遠,奔波勞累。」蕭霖拱手,「還望前輩多擔待。」
莫申很快明白了這句話意思。
說什麼「奔波勞碌」,這分明是這名叫蕭霖的修士故意的。壓根不給他休息機會,幾乎是壓著他往前趕。
莫申之所以留在凡界居無定所,便是因喜歡瀟灑自在的生活。如蘆葦般隨風飄蕩,期待一些路途中的小確幸。
而這般,如此這般……
莫申手撫樹幹,幾乎要乾嘔出來。
幾天幾夜不合眼趕路。好不容易來了靈淵洲,以為終於可以休息一下。結果又給他強硬吃下回靈丹讓他御劍。
靈力幾近乾涸,滋味本就頗為難受。又被生生補回去,一次次重蹈覆轍。
莫申只覺自己一輩子都不想吃回靈丹了。
他稍作歇息,又聽身後惡魔一般的聲音靠近:「前輩既已歇過,便再啟程吧。」
言辭禮貌,絲毫未覺自己幹的事有多喪心病狂。
若是旁人逼迫,莫申早就撂挑子不干。
可他偏偏不敢招惹這人。
此人修為深不見底,做事又比魔修更為心狠手辣。
而且身上氣息太過不詳。雖暫時壓制著,但說不準什麼契機就會爆發。
莫申行醫至今,除卻數百年前的仙魔大戰外,人仙魔三界皆是和平。
可當瞧見蕭霖,他總隱約覺得這未來恐怕會有極其可怕的事發生。
因無意間路過那尋歡作樂之所,不僅碰見從前救過的魔修,還見著幾位不同尋常的修士。
冥冥之中,三人之間似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莫申亦是想親眼見證,此後天道究竟會如何發展。
再說沈寒凌這頭。
帶著女魔修與其他門人匯合後,柳如煙看上去很生氣。眼眶紅紅的,質問他為何要擅自行動。
「寒凌哥哥,我分明提醒過好幾次,找到線索後要先通知大夥,你為何總是不聽。」
柳如煙抽鼻子。
「一晚上沒聯繫上你,找也找不見人。你可知我有多擔心?」
沈寒凌:「抱歉。」
柳如煙見他雖然道歉,但很明顯不是誠心的,心中十分委屈。一跺腳,轉頭就跑了。
沈鶴雖說平時不喜柳如煙,但也的確覺得這次沈寒凌有些過火。
畢竟此前在靈淵洲內任務,可從沒有過聯繫不上的情況。
「裡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醉香閣閣主失蹤,閣內一片混亂。府衙派了好些官兵過去。
據城內民眾流傳,醉香閣不知何時建立。閣主身份神秘,背後倚靠了好幾個大人物。這說失蹤就失蹤,怕不是惹惱了大人物,被人給下令宰了?
眾人眾說紛紜。
沈寒凌向來話少,回想一晚昨夜,只覺情形複雜解釋麻煩。便只道了一句:「閣主是魔修,死了。」
聞言,沈鶴大吃一驚:「你殺的?」
沈寒凌搖頭。
沈鶴:「莫非還有其他修士助你?」
沈寒凌:「兄長。」
沈鶴乍一聽見這稱呼,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雖是沈寒凌堂兄,卻從沒聽過對方如此稱他。再是鄭重場合,也不過在長輩面前喚他一聲堂兄。
可眼下除了自己,似乎也沒人能夠得上這稱呼了。
因此輕咳一聲:「這……是有何事?」
沈寒凌奇怪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無言對視著。沈鶴剛意識到對方或許不是在喚他,正有些動搖,卻見柳如煙這時回來了。
柳如煙剛才離開,本是希冀沈寒凌能來追自己。結果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只好自己走回。
想想也是,寒凌哥哥這等不解風情之人,怎會明白她真心。
當她走近,瞧見兩人氣氛有些尷尬,問:「你們方才在聊什麼?」
沈寒凌:「聊到兄長助我。」
柳如煙:「咦?」
她遲疑問,「你口中兄長,莫非是逍遙門的沈星叢?」
沈鶴立馬反駁:「這絕無可能。」
柳如煙看他:「可寒凌哥哥點頭了。」
沈鶴一愣,轉頭看去。當與沈寒凌目光對上,只聽對方道:「閣內有蹊蹺陣法,若非兄長相助,只怕我難逃一死。」
柳如煙怔住。
她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心知沈寒凌向來不會撒謊。
無事便是無事,危險便是危險。若說是難逃一死,那便是真的受到了生命威脅。
她方才見沈寒凌安然無恙,想及自己擔憂了一晚,又氣又急,只顧發脾氣。這會兒聽見這話,頗為後怕與心疼:「寒凌哥哥……」
沈鶴仍不願相信。
尤其那聲「兄長」不是喚他也就罷了,竟是喚沈星叢。內心羞憤難堪。
「你莫不是看錯了。以那臭小子修為,怎可能助你……」
話音未落,便見沈寒凌神色冷了幾分。
「不許如此稱呼兄長。」
沈鶴話卡住。臉色變化,像灑了顏料一般精彩。
這短短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竟讓寒凌開始在乎那人?甚至不計前嫌稱呼那人「兄長」?
柳如煙同樣在意。
「寒凌哥哥。」她問,「你們究竟碰見什麼了?」
因想起沈星叢叮囑,沈寒凌搖頭,沒有多言。
只是道:「需得儘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