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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也擔心這點。但畢竟關乎夫人,若他不及時匯報,只怕尊上日後怪罪更厲害。
思來想去,他乾脆直接下跪。
「尊上,找到夫人行蹤了。」
侍從見狀,也不敢繼續阻止,摸了摸鼻子站去一旁。
李越跪趴在地上,半晌沒聽裡邊傳來動靜。心下越發不安。
按照他的設想,如果尊上還對那叫沈星叢的魔修在意,應會立即喚他才對。
莫非二人真已恩斷義絕?
他有些擔心自己一腳踢上了鐵板。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繼續說下去。
「無域城花府傳來極大動靜。雖然花好容那廝向來喜歡玩樂,可那動靜也著實大了些。我覺得不妥,便派人去察看。發現、發現……」
他沉下聲音。
「尊上夫人在裡邊。花好容以下犯上,竟敢對夫人出手。尊上,是否需要我領兵阻攔?」
殿內依舊安靜。
李越心下叫糟,額頭滲出冷汗。
看來這回那人不辭而別,是真與尊上生了莫大矛盾。以至於尊上不聞不問。
看來他不該提的。
可裡邊人不喚,他便不敢起,依然跪著。
轟隆隆。
又是一陣雷響。
蕭霖坐於屋內,漆黑眼底映著那一閃而過的亮光,眼也不眨。
沈星叢離開的時候,他便早已察知。對方沒有走遠,只是去了無域城。
沒過多久,遠處便有數道靈力炸開。
他先是起身,繼而又坐了回去。
……想鬧的話,鬧上一陣便好。
反正這無域城內也沒有誰是師兄對手。
只是不解。
自百荒魔域內重逢,師兄見他卻完全沒露出高興的樣子,執意要帶他離開。
他分明是為師兄才占下這百荒魔域。因知其不會適應,所以登上高位,讓這裡變成師兄想要的樣子。
沒有人會對師兄出手,亦無人對師兄覬覦。
提前布陣,也不過是為了避免再一次陷入被動。
蕭霖緩慢眨了下眼。
可為何師兄總想著逃走?
此前在逍遙門內多年,從未做顯眼之事。一朝暴露便是全門追殺。
既已有前車之鑑,便證明隱姓埋名並非最好的做法。
只有站上高位手握權力,令那些所謂正道忌憚,才不敢輕易動手。
他是為了保護師兄。
可是師兄……為何不能理解。
殿內燭光搖曳。外頭風雨交加,竟是生生熄滅了這微火。
屋內更暗了。
蕭霖閉上眼。
一沉重肉/體猛地摔入泥濘之中,泥水四濺。
花好容從未有過這般狼狽。一直執於手中的香扇破了,一同跌滾在了泥地里。
這把摺扇是他本命法器,能喚來花雨,自他墮魔以前就陪伴著他。如今卻毀得這般厲害,扇骨盡斷,像是一個垃圾。
花好容艱難伸出手,指甲也變得坑坑窪窪,再不復從前美感。
當他即將觸及時,摺扇卻先被另一人拾了起來。
他握拳捶地,眼上睫毛都已快掛不住,歪歪扭扭斜了下來。
「還給我……」
這回音色,倒不像從前那般矯揉造作。
沈星叢看了他一眼,繼而展開摺扇。
上邊畫了嬌美人,正在掩面自笑。
沈星叢:「自畫像?」
他視線自扇面移開,又落在花好容身上。
「這上頭人可好看多了。」
花好容咬牙,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他原本是打算找此人復仇,甚至為此做了諸多準備,不想被一眼識破,竟一下就找到了陣眼。
本想緩兵之計。料想此人既奪了他的男寵,定是好色之徒。結果對方全然不受誘,說要全部,便直接出手了。
他摺扇去擋。然而對方目標並非他,而是其後掛鍾。
這大約是自這懸鐘掛上以後,敲得最為響亮的一刻。
鐘聲振盪,久久不息。應和遠處雷鳴,只覺腦內嗡嗡。
那一剎那,花好容眼前竟是出現了幻覺。
那時他還未墮魔,亦未換上如此妖艷的裝扮。只是行為舉止偏女相,又愛嬌花,總引人嘲弄。
唯獨那個人,對他同樣以禮相待,誇他漂亮。護著他縱著他,從不讓他委屈。
可當他一顆真心陷入,卻又眼睜睜看著那人大婚。
——新娘不是他。
「啪。」
幻象中斷。
劍光自眼前閃過,他的摺扇斷了。
花好容回神,便見那道鋒利凌厲劈來。其後是金色眼瞳,似是暗光划過。
那之後,即使府內守衛群起而攻之,亦不是此人對手。
魔修一個個倒下,七零八落疊在泥地之中。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毫無所覺。
花好容勉強撐到了最後。
可這也無濟於事。
他形容狼狽,眼睜睜瞧著那人撿起自己本命法器。展開看了一眼,然後隨意扔開。
那畫像上的人言笑晏晏眼波流轉,就這麼直挺挺落入爛泥,發臭發黑。
沈星叢看花好容表情。
臉上畫了濃妝,總是掛著黏膩笑容。如今也終於多出一些人味兒。
這把摺扇想來不止是本命法器這麼簡單。
不過他毫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