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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長老也不清楚,自己口中「不忍」,是擔心雲琇他們「不忍傷人」,還是「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先是蕭霖,後又是沈星叢。
為救蘭謹不惜冒險;雖護蕭霖離開,但對門人治療盡心盡力。此次潛入亦是因擔心雲琇,才自告奮勇。
這樣一個人,怎會是那心狠手辣的魔修?
怎麼會是沈星叢,怎麼偏偏是沈星叢?
別說是朝夕相處的雲琇幾人,就連靜心本人一時也無法接受。
「那人身份……」
再度開口時,音色帶著無限疲憊。
「是我門弟子,名喚沈星叢。」
一語既出,眾弟子皆是噤聲。
「恐怕也與蕭霖同樣,隱藏修為。追捕時需得小心,絕不能單獨行動。盡力活捉。」
「但倘若危機性命,」
靜心長老閉了閉眼。
「殺無赦。」
「這大晚上的怎這般熱鬧?」
余飛近日被雲琇師姐壓迫,睡得晚起得早,有一堆活處理。
此時瞧見窗外上空無數弟子御劍飛過,不由嘟囔。
雲琇也正批改卷宗,聞言筆尖一頓。
因她覺這場景有幾分熟悉。好似蕭霖屠門那晚,也是這般場景。
「師姐你太操心了。」
察覺雲琇心思,余飛安慰,「你看他們分明是往門外飛的。就是真出了事兒,那也與我門內弟子無關。」
雲琇落筆起身,走近窗旁。
余飛說得不錯,那些弟子的確是朝門外行去。
既是深夜動身,說明事態緊急。但無論如何應與逍遙門無關。許是去助人。
余飛:「何況師父也在,若是出事早聯繫我們了。師姐你就是操心太多。」
雲琇皺了皺眉:「希望如此。」
而另一側,雲峰之上,蘭謹同樣瞧見這副畫面。
蘭瑾倒沒雲琇思慮良多,見情況不太對勁,逕自御劍而上。攔下一名弟子:「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弟子見是蘭瑾,連忙拱手:「蘭瑾先生。我們是受靜心長老吩咐,前去搜捕魔修。」
蘭瑾眉間微蹙:「是何魔修?竟要這麼大陣仗。」
弟子想了想。靜心長老雖讓他們對靜心峰弟子保密,卻沒說不能跟先生提。
何況蘭瑾先生從前管事,只是最近身體不適才遠離了雜務。若要商討,先生想來是最合適的。
他斟酌一番正欲開口,卻被打斷。
「情況緊急,停留此地做甚。」
弟子回頭,見是靜心長老。他拱手道:「是蘭瑾先生問起,我正想解釋。」
靜心長老看蘭瑾一眼,又朝弟子道:「你先去吧,這裡交於我。」
「是。」
弟子未做停留,御劍行去。
蘭瑾正待追問靜心,卻見其降落至了雲峰。
他只好一同跟上,落地後道問:「究竟出什麼事了。那魔修是誰,需得我門這麼多人出馬?」
他頓了頓,「莫非是那魔種之子……」
「蘭瑾。」
靜心打斷話。
「你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此事不需你操心,交於我與宗主即可。」
蘭瑾:「但……」
靜心長老:「此前醫修提過,為痊癒需得靜養。若是讓星叢知道你又勉強自己,豈不是辜負他一片心意?」
蘭瑾陷入沉默。
靜心長老看其表情,心道果然提沈星叢最有用。但也正因如此,他絕不能讓蘭瑾知道沈星叢是魔修。
……若是再被最親之人背叛,他不確信蘭瑾能否承受得住。
「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靜心長老道,「待此事告一段落,我再說於你聽。」
蘭瑾點了下頭,轉過身。
靜心長老鬆一口氣,以為終於勸服此人。又忽見那人停步。
「靜心長老,我只問你一事。」
靜心:「你說。」
蘭瑾側頭看來,娟秀臉龐隱藏在夜色中,看不太清表情。
「此事,是否與星叢有關?」
靜心長老:「無關。」
「……」
蘭瑾笑了下。
「我知道了。」
只要身在靈淵洲中,魔修便是被動的。
因這裡是正統修士地盤,到處都是眼線。沈星叢已儘量選了隱蔽路徑,可每到一處,沒過多久便會有修士圍來。
他的行蹤已經全部暴露了。
想來,這些隱蔽路段本就是師門告知於他。知道他會從這方向走,似乎也理所應當。
再者門內亦有擅長尋人術法的修士。他留下私物太多,自可循氣息而來。
時間已過去五六日。
原本按照往常,這會兒早該出靈淵洲了。卻因四下躲避,耽擱不少行程。
而眼下,沈星叢已不確信自己是否還能逃走。
「去那邊搜搜!」
他不過在洞穴喘息片刻,便立馬有修士圍來。
這幾日所見,除了天道宗與靈淵洲之外,其他各大門派也紛紛出了人。
畢竟是招惹到了林家頭上。
多日趕路躲避,沈星叢已有些疲憊。可他不得不再度動身。
因他不能與那些修士碰上面。若是分神期以下修士倒還好,若及以上,他沒法保證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這裡羅盤轉動迅速,就在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