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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這個人活生生的立在他眼前。
眼前的少年才十二三歲,個頭不到他肩膀。如果是在現實,不過剛上初中的孩子。
那無比可怕的傷痕清晰遍布全身,深深印刻在沈星叢了眼底。
眼部神經仿佛被灼燒一般。
「師兄,我可以進去了嗎。」
聽見問話,沈星叢陡然回神。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蕭霖手臂。
「你、你去吧。」
他鬆了手。
蕭霖沒多說什麼,逕自轉身進了裡間。獨留沈星叢一個人呆站外邊。
沈星叢仍在發呆。或者說在思考。
他開始考慮這之後自己要做的事。
原本是打算帶蕭霖離開,再偷偷幹掉。可現在仔細想想,那是殺人。
他出生到現在連小雞仔都沒殺過,真能做得到嗎。
明明光是看見人身上的傷口,他心口就已經開始一抽一抽了。
沈星叢立在原地,髮絲上未乾的水不住下落。
然後,他終於真切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一個水深火熱的修真/世界。面對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這不是小說。
更不是一刀999的遊戲。
夜深人靜。除了偶有巡邏弟子的腳步聲與燈光經過,再無其餘聲響。
沈星叢躺在榻上望天花板,半天也未能入睡。
既然「殺人」不行,那為了避免日後最悽慘的結局發生,他還能做些什麼?
如若蕭霖是像某些反派一樣,只是因為兒時境遇才心理變態。那他或許還能想些轍,懸崖勒馬。
可那貨就是純粹的心理變態。要這條路行得通,穆小柔也不會落得那般悽慘的境地。
沈星叢不覺輕嘆一口氣。
這樣來看,大概只剩一個方法了。
——阻止蕭霖修復靈根。
只要一直是這副半殘狀態,日後就算想惹什麼事也是有心無力。
沈星叢記得,蕭霖修復靈根的契機是內門遴選。所以,他必須要阻止此人參加。
翻了個身朝向對面。那人似乎已經睡熟,身蓋薄被,雙眼緊閉。隱約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聽著那聲音,沈星叢逐漸有了困意,在迷迷糊糊中睡著。
夜終於完全靜了。
另一張榻上人睜開眼。
昏暗的房屋內,漆黑的雙眸愈加幽深,深不見底。
一連過了小半個月。
蕭霖既沒有問過出去的話題,沈星叢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
當然他也沒有樂天到以為對方會忘。畢竟事關靈根損毀,不可能不在乎。
剛來時還是太過冒進了。
畢竟乍一瞧見恨得牙痒痒的反派在跟前,他巴不得立馬送人歸西。如今雖然冷靜下來。但當天說了那種話,恐怕對方已心生警惕。
也罷。只要別讓蕭霖修復靈根,一切都尚存轉機。
晌午太陽燒得人脊背發燙。沈星叢忙活半天,終於給靈田降完了雨。
料理靈田是丁組日常功課。往常原主都是把活推給蕭霖干,但沈星叢卻沒那麼厚臉皮。近段時間都是自己過來。
對於這點變化,蕭霖並未多說什麼。
這人原本就對旁人毫無興趣。
倒是以余彌為首的那波人,發現他不再像往常那般翹班後經常跑來陰陽怪氣,認為他是為了遴選名額故意表現。
沈星叢不禁覺得,外門弟子還挺閒的。
內門遴選將近,逍遙門又特意多添了一堂公共授課。
難得的教學機會,每次課堂都人滿為患。沈星叢記得蕭霖就是在這堂課上認識了一人,才得到參加遴選的機會。
否則以蕭霖練氣一層的修為,原本是沒有名額的。
不過那名「貴人」大約只是工具人,在書中沒啥戲份。沈星叢已記不清叫啥名。為防萬一,他特意讓蕭霖等他,要一起去參加授課。
「師兄要同我一起去?」蕭霖生奇。
沈星叢點頭。
蕭霖不知想到些什麼,低聲道:「……如今連上課也要跟著麼。」
音量雖小,卻一清二楚傳進沈星叢耳中。
沈星叢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畢竟是我師弟,我當然要多加照顧。」
蕭霖笑了笑,沒再多言。
時辰差不多後,兩人一同出了門。
明明已提前一些時間,但等到的時候,發現偌大的課室已經人滿為患。入目之處儘是土色布衣的弟子。
沈星叢聽課不是目的,主要是為了防止蕭霖與那不知姓名的「貴人」接觸,隨便撿了處位置坐下。
課室內弟子異常激動。
「聽說今天是蘭謹先生授課。」
「我許久沒見他了,上一次授課還是一年前,至今記憶猶新。」
「什麼?」剛入門的弟子問道,「那位先生很厲害嗎。我見上次長老授課都沒這麼多人。」
「那可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了。」一人笑道,「而是……賞心悅目。」
「!?難不成是大美人?」
「是啊,依我之見,怕是要比不少女修都要漂亮吧。」
此時,從未見過蘭謹的弟子心中都升起期待。
「真噁心,漂亮什麼啊漂亮。」
忽然一道不和諧音插入,帶了些嘲諷。
「不就是張女人臉?說話也柔柔弱弱的,點兒男人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