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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都不知道聶延璋來過。
天蒙蒙亮的時候。
聶延璋便走了,去了災區。
元老夫人這才真正鬆了口氣,若太子日日都來借宿,難免不被女眷們瞧見,到時候元家女眷受到驚嚇,又冒犯到那位煞神,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
比起災情,她更怕的是太子。
所以她比昨日還盼望著災情快些過去。
天光大亮的時候,溫媽媽回來了。
她也是累得一身髒污,眼皮子直打架。
溫媽媽到元老夫人跟前說:「奴婢實在熬不住了,枝姑娘休息的怎麼樣了?能不能換她去盯著?」
丫鬟過來說:「枝姑娘還在睡呢,房裡不見動靜。」
元老夫人心疼道:「她也累了大半夜,這才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忖量片刻又說:「我親自去罷!」
元若嫻在門外面大聲請了安:「老夫人,孫女願效犬馬之勞。」
這回元若嫻學乖了,沒敢魯莽闖進來,只敢在門外說話。
元老夫人抬頭望過去,淡淡道:「進來說話。」
元若嫻跪下道:「請老夫人准許孫女去幫忙,孫女讀過災後救援的書,知道該怎麼做。災情之後,最怕的就是鬧瘟疫,孫女正好知道防疫的法子。」
元老夫人見元若嫻說的很篤定,沉思之後說道:「那你去吧,凡事不要逞能,做不了事讓元家下人做,別輕賤了自己的身份。」
元若嫻壓下狂喜:「是。」
元老夫人到底不放心,指了個性格內斂卻很沉穩的孫媳婦一同過去。
元若嫻剛剛心情愉悅地出發。
元若枝就醒來了。
她夜裡沒吃東西,早上是生生餓醒的。
寶河莊上的糧食都搬去災區了,元若枝洗漱過後,早晨吃的也是清粥饅頭,配這個季節特有的薺菜。
玉璧一面打著哈切一面不甘心地說:「昨晚可是姑娘累了一夜,嫻姑娘這會兒趕著去撿功勞。若姑娘早醒一刻,也輪不上她!」
元若枝沉聲道:「我便是早醒也不會過去。」
她要看看,若要止住災情,是不是元若嫻非去不可。
玉璧不明其意,還在憤憤不平。
災區。
元若嫻半路在馬車上換了一件嶄新的雪青色的妝花褙子,裡面是一件同色的紗裙,移步之間,輕浮若薄薄的花瓣。
這樣的打扮,在人群之中一定是最奪目的存在。
魏鋒程隨同救援隊伍一起回來的時候,的確一眼便看到了衣著光鮮的「元若枝」。
但他卻狠狠地皺了眉頭。
連常青都嘟噥:「這是幹活兒的人穿的衣裳嗎……」
魏鋒程隨便裝了些乾糧,看都沒多看,繼續帶兵去災區搜救。
元若嫻不知魏鋒程已經走了。
她叫醒了剛入睡沒多久的元家僕婦,讓她們速速去買酒,買艾草來熏。
大家正累得眼皮子打架,一聽到又要做事,各個不耐煩了。
元若嫻見叫不動她們,竄了一肚子火氣,不禁冷嘲熱諷:「竟不把我當主子了,只有枝姐兒才是你們的主子是嗎?!」
老夫人帶來的一個粗使婆子,掀開眼皮子,瞅了元若嫻一眼,輕嗤道:「嫻姑娘知道就好,幹什麼要當眾說出來?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娘是個做填房的?」
元若嫻咬牙切齒:「你!」
她攥了攥手指,心裡暗罵不服管教的老東西。
元若嫻恨恨道:「不聽命令是吧?我看要是耽誤了災情,你們誰擔當得起!」
老婆子扭頭睨了元若嫻一眼,往她身後一指:「該擔當的,枝姑娘早就擔當好了,可不會叫我們這些可憐的下人擔當哦!」
不遠處傳,板車車軲轆正在滾滾向前。
車上拖的全是艾草,並幾壇酒。
元若嫻轉身一看,她想到的元若枝竟也都想到了。
可恨她是胎穿,兩手空空就來了,否則以她接觸過的消殺方法,若有原料與配方,不比艾草和普通的糧食酒好上千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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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末,災區全部搜救完,元若嫻也回到了寶河莊。
元若枝看到元若嫻歸來的同時,帶來了災情結束的消息,心情越發沉重。
她知道,魏鋒程一定見到元若嫻了。
不論如何,他們還是在寶河莊「偶遇」了。
這便是天道嗎?!
元若枝壓下心中憤怒,去打聽災情現狀。
寶河縣知縣也跟著來了。
他告訴元老夫人,此次天災死傷人數共計二十一,但房屋損毀者多達七百多人。
道路已經清理出來,災民也暫時安置在昌平侯府的莊子上,但魏家的莊子容量畢竟有限,需得元家幫忙。
元老夫人義不容辭地同知縣說:「我們現在就出發回京,莊子騰出來給你們用。怎麼用都行,你們與莊頭商議便是。此次出行帶的銀兩不多,待我回府之後,再派我府中人過來略表心意。」
知縣感激涕零,脫下官帽向元老夫人深深一拜,誠摯地道:「若不是有貴府之人襄助,下官人頭難保。」
老夫人身無誥命,即便知縣脫了官帽,她又哪裡敢受禮,連連請他起來。
知縣借到莊子之後,便著手去安排災民入莊。
元老夫人催促家裡的人快些收拾東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