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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靈就手燒了信,謹慎道:「我自不會說, 這可是要抄家的事兒, 沒得去害人家可憐的姑娘。」
這廂元若枝也給余連回了一封信, 安她的心。
余連收到信時,一顆心果然放在了肚子裡,她信任元家小娘子為人,便沒將她身份暴露的事,告訴母親。
等到腿傷養得半好, 她便迫不及待要去營衛里了。
余夫人關起門來抹眼淚:「蓮姐兒,難得有機會託病休息,你這回就好好在家休息吧!看著你的腿傷成這樣,娘的心都要碎了……」
余連搖搖頭。
她常年在營衛里操練,皮膚黝黑,一雙眼眸卻分外明亮,嗓音也比尋常女子更堅定:「娘,您當初決定送我去軍營里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天。既然我已經擔了這麼大的風險,不闖出一番事業來,何苦去哉。」
在皇莊死裡逃生之後,她的怯懦便被遠遠拋棄在那片斷崖下了。
余夫人見勸不住,又覺得余連說得有道理,便讓她去了。
余連收拾去營衛之前,先去拜見了聞爭燁。
聞爭燁聽元若枝的話,吩咐幕僚有意關照余連,聽說她來拜見,特地去見了她。
青天白日的,他才將這個小姑娘的臉看分明,除了皮膚黑些,五官十分秀氣,只不過還未張開,混在男人堆里,的確一時間不好分辨。
但等她再大些,肯定就瞞不住了。
聞爭燁站在前院教練場上,打發了下人,手握一柄長|槍,略低下視線同餘連說:「你這次趁傷徹底回家去,餘下的事,我會差人替你打點。」
余連點漆雙眸閃著瑩瑩光芒,她反問聞爭燁:「將軍在林中說的話,還作數嗎?贏了比試,可以入你麾下。」
聞爭燁打量著余連,半晌才說:「你還太小了。」
余連眼神堅毅:「我會長大的,再過四年,我便同將軍一般大了。」
聞爭燁沉默半晌,才說:「你是個姑娘家,今年你十二,在軍營里待不了多久。」
余連抿了抿唇,猶豫一陣子之後,還是有些害羞地說:「這點將軍無須擔心,我與別的女子不同,除了、除了一些多穿點衣服便可隱藏的事,我絕不會暴露,除非有人要扒了我的衣服。」
這是她最私密的事,但是到了這種地步,不說也不行。
聞爭燁訝然望著余連。
余連緊張又羞赧地低下頭。
片刻後,她重新抬起頭,直視著聞爭燁道:「將軍,從軍是我自願的。將軍既然答應過,我也可以入您麾下,請您信守承諾。」
聞爭燁直直地看著余連。
不得不說,這次回京,京中女子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她們也心繫家國,在內宅,或在營衛,卻隨時準備捍衛大業的安穩平靜。
聞爭燁答應了:「好,等你……至少及笄之後,再入我麾下。」
余連眸光越發明亮,謝了聞爭燁才走。
之後聞爭燁便收到了元若枝送來的剩下的三幅火|器簡圖,和一位名叫竇昌禹的進士的身份信息。
聞爭燁明日便要出發去寧夏,便暫且將京中的事情擱置下來,欲等到回京之後再一併料理。
穆國公夫人為他送行的時候,一邊擔心一邊抱怨:「難道你回家待這麼久,卻還是沒把婚事定下。」
聞爭燁穿著一身耀目的銀色鎧甲,坐在戰馬上,笑容若清輝熠熠:「娘,等我下次回京便是。」
穆國公夫人聞言一喜,還想追問,聞爭燁卻已經要整軍出發了。
穆國公夫人回了家,歡天喜地同丈夫說:「國公爺,世子這是有心上人了不成!」
穆國公面色肅然,只道:「是個賢惠的才好。」
穆國公夫人回家去給菩薩上了一炷香,還將明日拜送子觀音的事情給安排上了。
東宮。
聶延璋也悉知了聞爭燁受命為寧夏總兵,魏鋒程幾乎廢了一隻手的事情。
聶延璋道:「倒是比孤想的要兇險些。」他眸光微沉,道:「只是巧得很,王右渠兇險時,清疏齋的鄧掌柜助他脫身,聞爭燁兇險時,枝枝也恰好在皇莊。」
陳福心驚不語。
王右渠與聞爭燁,都是聶延璋在很早之前便看中的兩個人,元若枝同他們倆都攀扯上干係,自然是不好的。
陳福想起元若枝與太子和星怡公主相處的點滴,不由得替她分辨:「殿下,許、許是巧合呢,奴婢瞧著枝姑娘是個純善的人。」
聶延璋睨他一眼,道:「你想到哪裡去了?」
陳福一愣,「殿下您難道不是……不是懷疑枝姑娘?」
聶延璋握著腰間的玉佩,輕輕摩挲起來,斂眸望著遠方說:「若只是有異心,那倒也不算什麼。」
怕只怕,她對他壓根就沒有心。
怕只怕,她的心在別的男人處。
陳福冷汗涔涔,元若枝已經知道他們太多的事了,有異心還不算得什麼?
聶延璋讓陳福送信給元家。
自皇莊一別,已有好幾日沒見,而京城都開始下雪了……
聶延璋送出去的口信,當然石沉大海。
元若枝雖是接到平康長公主府里的人送來的消息,但她知道相見她的人,是聶延璋。
元若枝說不準自己是什麼心思,只是本能地覺著,再見聶延璋不妥。
他將來結局好或不好,於她而言,都不好。